这一忙又至深夜,书房内掌了几盏明灯。 原本唐青半个月跟皇帝汇报一次变革进度,不知怎地,自第一封回信送来,对方便要求他七日呈报一次。 送完信后,暗下的天幕仍在落雨。 “韩擒。” 回廊外灰茫茫的雨雾环绕,悬落于廊下的灯笼光线隐隐,明明暗暗。 韩擒冒雨策马疾驰于两地之间往返,途中的煎熬和想念几乎把他淹没,见到眼前的人后,忽然平静下来。 晦暗中,韩擒目光灼亮,盯着唐青的嘴角,想到当日的那个吻。 “先生,那日为何要……” 他启程去了广平县,一别几日,每天彻夜难眠。饶是长久习武定力再好,今早天色未亮,终得清洗浑身的狼狈。 半晌,顺着韩擒的话,轻轻接了下去。 韩擒嗓子发紧,手掌握成拳头。 “大统领以为呢?觉得我轻薄你,玩/弄你,才会那样亲你?” 他喉头一紧,煎熬了数日的念想在黑笼笼的雨幕下愈发清晰。 唐青微微热了脸。 哪想,这人确实挺能忍的。 唐青伸出手,将手放入韩擒的掌中。 元朔三年的夏末, 襄州梧郡陆续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当季率先减除或免收许多地方杂税地税。 浩浩荡荡的田地丈量工作仍在展开, 石敢带人打击地方势力已持续月余不止, 被土著贵族豪绅欺压过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一时间, 地方势力对石敢的名字闻之丧胆, 继城内最大的盐商和地主皆被查缴后, 见识了对方的手段,其余商贾地主之流,对官府推行的变革之策还算配合。 这可是襄州巡察史大人亲自下的令,底下的人都在执行, 纵使心有不甘, 也只能暗中恨得牙痒痒, 再感慨自个儿倒霉罢了。 没时间多喘几口气,步入下一阶段——施行授田制。 若过程顺利, 还能赶在今年秋忙结束后,把土壤翻一番养一养, 为来年开春做准备。 期间比较庆幸的是,身子在紧要关头争了一把气,没有隔三差五的病倒,也让他的计划得以如愿进行。 时间紧迫,唐青连喝水的功夫都是挤出来的。 兰香道:“早食备好了,今日熬的清粥,按先生吩咐,准备了些开胃的小菜。” 小姑娘这几个月在城内混得熟了,哪里卖的咸鸭蛋蛋味道地道,哪条巷子里的人家腌制的酱菜脆口入味,她都熟悉。 眼神闪了闪,目光里涌出了只有彼此能感受的意思。 韩擒:“嗯。” 唐青入座,道:“今日菜色清淡,你吃得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