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擒错愕，随即收紧臂膀，小心拥捧着怀里的这份来之不易的柔软。 唐青:“好，我等你。” 他问:“一直守在这儿？” “大人，下官什么也没看到。” 唐青立刻明白，对方已经看到了。 暮色笼罩着整座小城, 行人匆匆，争相在城门关闭前交出路引，通过检查后方得入内。 大邺极少数地方不设宵禁, 天色刚暗, 街头已不见几个人影, 颇为萧条荒冷。 待大致查探城内的情况后，再找官府的人不迟。 他的头沾在枕上, 昏沉无力, 模糊中似乎听到门外来了人，兰香与对方小声说话，接着把人请进屋内。 唐青想说句话，可浮起的意识又沉回了一片深渊般的黑暗里，彻底睡死过去。 这日缓缓转醒, 趴在桌面的兰香瞧见他睁眼，忙去请了李秀莽过来。 只短短两日，他已清减几分，眸里盈动着憔悴的光。 唐青微微笑道:“理当无甚大碍。” 李秀莽道:“大人劳累过度，近日切勿累着了，否则恐会心疾复发。” 夏至，总是晴一阵雨一阵。在反复无常的天气变化中，唐青卧在房内安然调养。 傍晚前，唐青倚在榻前喝了碗鸡丝粥，适才简单洗漱，青丝未挽，李秀莽就过来敲了门。 人坐椅子上，等李秀莽检查过身子，便与对方叙谈关于梧郡的事宜。 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天不亮就去地里忙活，街上的商贩少之又少，没半点活气。 莫说邺都，纵使与陇州比较，也少不了多少钱，怨几声价钱不便宜，商贩们嚷着都这个价，爱买不买。 唐青心想:何止承受？连活着都勉强。 李秀莽道:“近郊遍布田地，打算这几日去瞧瞧。” 李秀莽:“可你的身子才有起色。” 李秀莽知唐青想做的事，纵使寇大人在场恐怕也劝不住，甚至可能会被对方说服。 次日一早，唐青穿了身灰色布袍，以同色长带束起落发，轻装朴素，随李秀莽同往梧郡近郊。 梧郡近郊皆呈山岭包围平地的环境分布，不论山上山下，皆为耕种的田地，至于尚未开荒的废乱之地，亦有农民在开垦。 可就是这样勤劳的农民，大多数都填不饱肚子。 李秀莽前方引路，忽然停了脚步，领着唐青从另外的小路绕行。 再看李秀莽似有难言之隐，欲探身打量，眼前再次被对方遮拦。 周围青山水碧，农民把锄耕作，有何需要遮掩的？ 唐青顿悟:“粪便？” 唐青颔首，轻摇了摇头：“咱们也无需转道了，就这么走吧。” 他面色洒脱，田垄小道崎岖，经水冲刷，夹道泥泞。他鞋底沾着泥巴，袍摆也脏了，步行间却如履平地，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