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邵霁川就在服侍各种各样的人。 来自基威尼的这群奴隶,他们早年从事御马和驾车,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生活更加娱乐化,他们逐渐成了加里特的贵胄用来玩乐的工具。 本来女伯爵以为他是自己同正夫的骨肉,可惜生下来后才知道,是一位低贱的奴隶的骨肉,于是邵霁川也成了奴隶,辗转服侍在形形色色的人身边。 他的人生迎来转折,是他二十岁那一年,女王四十岁寿宴,他生理层面的母亲也受到了邀请,而又恰巧伯爵家中唯一的儿子患了寻麻疹,不能出门。 仿佛是伯爵想要炫耀他和她们这种人之间的差距,所以才施了善心,带他来见世面。 他待在花园里,等着伯爵出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趴在花园钟楼的窗户旁向下望,对上邵霁川有些锐利的目光,她有些害怕地往回缩了缩脖子,但嘴上的碎碎念却没有收敛:“好凶啊!” 邵霁川早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把自己驯化成没有脾气的工具了,到底哪里凶了。 小女孩善意提醒:“这里是皇家公园,侍从不能随便进的。” 她提着裙摆,又隐入了黑暗。 “你迷路了吗?我可以带你出去。” 小女孩踮脚,可依旧够不到那朵花,她干脆招招手,“你蹲下来,蹲下来。” 她轻轻捏掉了他肩膀上的花。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是宴会的来宾吗?” 面前的小女孩皱眉:“你被骗了,现在已经快散场了,我带你去宴会厅出口,你到那里等,散场后你家主人见不到你要骂你偷懒了。” 惩罚一个不听话奴隶的最好办法就是将他的尊严变为最廉价的东西。 可她却没理会这点疼痛,“走啊,还愣着干嘛!” 花瓣淅淅沥沥地像水流一样铺了满地,精致的小皮鞋和粗糙的破布鞋踩在上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邵霁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叫住了她:“你…贵人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又提着裙摆跑进花圃里,像是迷途的公主。 段缠枝。 施明漾板着脸在钟楼下等着那一抹鲜亮的身影归来。 段缠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施明漾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葡萄味的糖果。 段缠枝品尝着糖果里的甜味,眯着眼在施明漾的注视下又爬回钟楼的塔顶。 邵霁川也在五分钟后见到了伯爵,她觑着跑得一身狼狈的邵霁川,罕见地带着点夸赞的含义:“没想到,你还有点脑子,知道那是陷害。” 邵霁川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不会惹恼这位伯爵。 可在回到伯爵府的那一刻,他小鹿乱撞的心突然静止了。 伯爵正夫正板着脸瞪着每一个下人。 伯爵被这一幕搞得头疼,她一个巴掌就呼到了正夫的脸上,“干什么呢?丢人现眼!” 他一边哭一边叫冤:“大人,这群贱男人里有人背着您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啊,我亲眼看到他们互递情书,太败坏风气了吧!” 一阵寂静后,伯爵被酒气冲昏了大脑,不愿意继续思考干脆道:“不说,那就所有人都用刑!” 邵霁川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父亲被扒干净衣服打得血肉直到不堪入目,他身下用来交合的器官早在邵霁川身份大白的时候就被割掉了。 他蹲在父亲身前,没有伯爵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将父亲抬回房。 邵霁川不知晓自己奴隶的身份,只在年纪很小的时候被在侧腰烙印下了一个“r”字的疤痕,她们说这个疤痕是不齿的象征。 这日邵霁川也领了一份悠闲的活计,静静擦拭着伯爵府上名贵的器物。 和他一起的是个很健谈的侍从,他又想起那日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你,认不认识皇宫里的公主?” 邵霁川憋红了脸,“我是说,你了不了解…” 他问:“段缠枝?这是丰藤名字?” 邵霁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那人听这话突然停了,他就是个爱听八卦凑热闹的下人,也就听一听表面,更多的哪里知道,可秉持着在同行面前不能露怯的原则,他添油加醋说了些莫须有的事情。 他突然打断那个人,面无表情地问:“我很凶吗?” 邵霁川嘴角更往下垂了,这话就表明自己已经凶得像威胁人了。 段缠枝过完六岁生日后,要开始上学了,女王陛下打算为她找一个陪读。 “佐伊,你也很忙的,我会另外找人陪她,你不用管了。” 段缠枝的生父段昂被一个奴隶杀了,不是失手为之,是蓄意谋杀。 女王并没有将这段话放在心上,毕竟全部的基威尼人都在加里特当奴隶能有什么未来,可她却意识到可以借此除掉这个没用的民族。 左右他们只是群奴隶,加里特没有任何人反对。 “快离开,快离开这里,跑,跑到哪里去都行。” “跑?你们想跑到哪里去?” 此人正是前段日子患了寻麻疹的伯爵府唯一的公子。 不过基本是——“你连那个奴隶还不如。”这样的话。 “这样吧,你在我的胯下爬过去,我今夜就放你们二人走。” 他的父亲跪地,“大人,求您了,我来吧,我从您胯下钻过去,您放我们父子二人走吧。” 邵霁川沉稳出声:“我爬。” “我说,我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