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养母给段缠枝讲过一个故事。 “然后呢?”小段缠枝问养母。 后面半段没讲完的故事是—— 施明漾情绪有些低落地站在露台之上,段缠枝突然出在他身后。 有些温热的手掌隔着王装的布料贴上施明漾的后背,段缠枝问:“你当初,心里想的是什么样的回答。” “在想,我如果死在今天,你会抽空为我难过一会儿吗?” “我的手掌,热吗?”段缠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她的五指放在施明漾的小臂上,好粗的小臂,她的手包不住,就退而求其次去包他的手腕。 “世界末日是假的,我的手是真实的,我就在这里。”她扭头看着他,专注又认真,“我不会让你死,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不会让你在今天孤独地死去。” 下一秒,施明漾将她拥入怀抱,男人的嗓音清冽中带着沙哑,他好像要忍不住哭了,同样的热意烫在段缠枝的肩膀上,像不可诉诸于口的爱意,经过时间的沉淀,早变得沉重不堪。 施明漾好像没被任何人爱过,他从始至终都是争权夺利的工具,而他又确实是最顺手最锋利的兵器。 两个半月前,陆也明兴致缺缺地中途离场,恰好在洗手间碰到了正在补妆的段缠枝。 段缠枝身子前倾,用口红描摹着唇。 她盖上口红盖子,头也不转,只和镜子里的陆也明对视着说:“好像有人在蹲你。” 陆也明突然想到什么,他骂了一句,“草,那施展薇岂不是不安全。” 陆也明眯着眼看着段缠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也明承认,自己那一瞬间,有些许松动。 如今,云家三人自以为可以用来拿捏施明漾的施展薇不在丰藤,已经被段缠枝转移到加里特了。 加里特开启了新的纪年。 施明漾匍匐在段缠枝的脚边,他虔诚地亲吻着段缠枝的手背,段缠枝抽回手,用手帕擦干净手上的吻痕。 陆也明没有背叛他,施展薇也不在云氏手里,是她踩着施明漾被敲碎的傲骨走上王座的。 一把断剑悬挂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好像随时就能临空坠落,击碎施明漾构想的美好场面。 养母告诉她,国王并不重要,只是人们愤怒的引子,他在剧情里只是个炮灰。 炮灰就是不重要的角色。 最终那把断剑没有斩断施明漾虚构的妄想,那是由里木的遗物,它只是在加里特的宫殿被烧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扎进了地毯里,好像也随火成了一摊灰烬。 烟熏火燎下,施明漾有点忍受不了了,推开门,段缠枝正体面地坐在床上,她的头发是美丽无暇的,让他眼前一晃。 她能死在这场火中,大概最高兴的人会是邵霁川。 她任由有些无力的身体后仰,陷入柔软的床帏之间。 施明漾什么也没说,爬上她的床,同她躺在一起,两人的距离好近,在吵闹的喊叫声和噼里啪啦的烧灼声外,还能听见两人呼吸的声音。 在混乱的宫乱中,两人的唇触碰到一起,好冰,施明漾的唇好冰,和他这个人看起来一样。 一把断剑,一场大火,将施明漾支离破碎的梦串联起来,由里木正坐在外厅看报纸,距离两人的会谈也才过去半小时。 因为,不能再装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