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的下面是地下室，跟防空洞相通，那里才是正儿八经的停尸间。
有时候查案子就是这样，上面那些头头们在乎的并非是案子的真相，而是政治效果和社会效果，至于事实是怎样，谁会太在意呢！
这种情况在党务调查处尤为明显。
熊亮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沿着夹水弄堂继续朝前走去，夹水弄堂是专供雨季排水使用的，两侧十分狭窄，一个成年人必须侧着身子才能走进去。
熊亮刚走到铺子门口，忽然巷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一闪身便到了羊杂铺子旁边的夹水弄堂里。
老黎头摇摇头：“行动队的人没说起过，怕是现在还不知道，又或许是没有家人，干他们这种事的，有了家人也是拖累。”
“又有活儿了？”熊亮顺带问了一句。
“这件事咱们明天再详细聊聊，今天太晚了，你也是舟车劳顿，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要我说啊，你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了，回到家里总是冷锅冷灶的可不是长久之计。”
人力车来到了小河路的时候，时间已近深夜，街上一片死寂，远远地传来一两声稀疏的狗吠声。
“不用了，我今天就睡办公室了。说起来，你对咱们组里的这帮兄弟真不错，这次从南京出差是不是又给他们带了礼物了？”
沈大海嗓音低沉：“陈教授的尸体已经找到了，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会有人告诉我们去哪里接陈教授回家的。”
“这里有东西！”
弄堂的尽头有一家卖羊杂的小铺子，面对的都是一些干苦力的食客，这些人平日里只能说混个饱腹而已，并没有肉食。
“组长，有什么小弟能够帮得上您的，您尽管开口。”
不多时，门开了一条缝隙，那人一闪就走了进去，铺门轻轻地关闭。
想来反正也没有什么人坐，店老板也就懒得修补更换。
熊亮的性格内敛，平时话就不多，但在情报组有着很好的人缘。情报组的特工们提起熊亮，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熊亮苦笑，劝他成家几乎成了杜金星每次谈话的保留科目。
他每一天都是在在刀尖上过日子。
一个小时之后，熊亮悄悄地下了楼，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
“也就是您心善！别人才不会在乎这个呢，行动队的人就是送尸体的时候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来过，现在天这么热，放在这儿算怎么一回事？”
后院的厢房窗户上就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灯光，仔细听，里面还有压低了嗓音的交谈声。
熊亮并没有进去，而是将那块石头朝着亮灯的窗户方向投掷了过去。
熊亮闻言忽然想起了杜金星劝自己成家的那些话。
“他的家人呢？”
“外面怎么样？”
即使是在这种三伏天，停尸间里仍旧是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邱志宏点点头：“咱们的人也在找他的女儿小敏，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昏黄的月光照在在弄堂口低矮的屋顶上，显得分外凄凉。
沈大海将纸条展开——
车夫点点头，拉着车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熊亮放下望远镜，上床和衣而卧。
铺子的外表很是简陋，只是随意地挂了一个油渍斑斑的帆布招牌在门口，上面七拐八扭地写着“羊杂”两个字。
邱志宏道：“陈教授的家和办公室都由特务们盯着，咱们的人无法靠近。”
“不会和老胡在一起，一定是被临城调查室的特务们秘密关押到了其他的地方，小敏是老胡的心头肉，特务们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一步一步地将老胡策反的。志宏，陈教授的手里还有一份重要的情报，现在他人一死，没人知道这份情报藏在什么地方，咱们得赶紧找到它。”
尽管熊亮已经习惯了掩藏秘密，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却让他备受煎熬。
他的家距离临城站调查室的办公楼并不远，甚至从窗户可以看到办公楼，杜金星的办公室里的灯依旧亮着。
邱志宏的眼圈一红：“陈教授是好样的！他的死都是老胡那个叛徒一手造成的！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叛徒，给陈教授报仇！”
在门打开的一刹那，熊亮纵身轻轻一跃，就消失在了墙头。
敲敲门，开门的是一个浑身酒气的瘸腿老头，眼角还糊着一块眼屎。
熊亮看到一个黑影很快到了门口，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三长两短。
等香烟只剩下那一小截无法燃尽的烟屁股之后，熊亮这才告辞离开。
老黎头搓着干枯的大手，接过了香烟，赶紧掏出洋火给熊亮点上。
邱志宏将沈大海紧缩双眉，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此时，早就过了店铺打烊的时间，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灯光亮。
熊亮能力出众，所以经常被委派出外勤任务，而他每次回来，无论多少都要给组里的兄弟带一些礼物，渐渐地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熊亮环顾左右，见身边没人注意到自己，便调转方向，加快脚步走到了那排小房子旁。
“组长，您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感情的问题，实在是一言难尽。对了，要不我顺路把您捎回家，让王鹏直接回去吧，他家住的远。”
他的眼圈有些红了，竭力克制住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朝着自己的轿车走去。
“其他的地方我已经派别的同志找过了，都没有，只剩下这两个地方。陈教授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一定会将情报藏好，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特务们发现情报的可能性也不大，我们必须要抢在特务们之前，找到情报！这件事你就不要跟了，这几天你们可能在特务们面前露过面了，有威胁，我会安排其他的同志。”
邱志宏点点头：“好吧！我继续全力打探老胡的落脚处，一有消息立即向你汇报。”
沈大海道：“刘海阳一定会经常去老胡，但他是个行动老手，不要轻易地跟踪他，很容易被发现，我认为，还是要从他的手下那里想想办法。”
“我明白！”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