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女特务走了进来，拉起小敏，柔声安慰。
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女儿，革命斗争是残酷的，是需要流血牺牲的，他可以牺牲，可是女儿还太小，他不想让她过多地牵扯到政治斗争当中。
可即便是想尽了办法要保护女儿，最终还是逃不过特务们遍布全城的眼线。
尽管时间短暂，但老胡还是认出了这张脸的主人就是党务调查处临城调查室行动队队长刘海阳，这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革命同志鲜血的刽子手。
老胡一言不发，特务们无非就是威逼利诱那一套，只是现在看刘海阳的做派，有点搞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
这时，三个特务相继从不同的方向赶来，对着他都是摇摇头。
说罢，也不待老胡同意，便命人将老胡从十字架上架了下来。
老胡抬头看着刘海阳，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他恨不得上前将这个敌人咬烂嚼碎。
“我先干为敬了！”
想当初他和战友们在山里打游击，面对数十倍于几的敌人，即使身负重伤、浑身是血成了血人，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直叫。
老胡冷静地看着他，淡淡一笑：“行了，收起你那虚伪的一套吧。既然已经落在了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可谈的。”
前几天被临城军事情报站无缘无故抢走人犯，让刘海阳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这次终于有了出气的机会。
刘海阳朝着老胡一直面带微笑，指着桌上的酒菜：“胡大夫，您不用客气。这是我从醉仙楼订的酒菜，很丰盛，但是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要不您先尝尝？如果吃不惯，我再让他们去换。”
为了革命而牺牲，死得其所。
“来，胡大夫，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有什么事，咱们先老老实实地吃了这顿饭再说。我敬你！”
然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刘海阳没有对老胡再次用刑，而是命令医生给老胡医治刑讯伤。
老胡顾不上受伤的手，像是疯了一样扑向掉在地上的手枪，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不能做敌人的俘虏。
“你休想！”
“小敏不哭，爸爸没事，爸爸没事……”老胡的心都碎了。
“啪！”刘海阳狠狠地扇了老胡一个耳光，“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胡一看，登时就怔住了。
老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被一股饭菜的香味唤醒。
老胡本想一把抱住孩子，可想到满身血污，这个样子肯定已经吓坏了孩子，急忙往后退缩，可小敏仍旧是向前扑进了老胡的怀里。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斑驳的水泥地板上。
然而，一个黑影疾速地穿透了雨帘，裹挟着劲风而来。
一瞬间，老胡万念俱灰。
“胡大夫，今天终于找到你了。你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刘海阳的眼中透着笑意，那是一种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笑意。
随着这突如其来的闪电，老胡的脑海里瞬间闪现出一个身影来。
刘海阳冷笑一声：“我们找你找得那么辛苦。想这么死，未免太便宜你了！”
刘海阳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对，对，小敏，多吃点，想吃什么，尽管跟叔叔说，叔叔让他们去给你去酒楼里买。”
接着，刘海阳便离开了刑讯室，将老胡晾了起来。
“呸！你这个狗特务，刽子手，要杀要剐，就赶紧来啊！”老胡嘴里吐出一口血水。
“胡大夫，这就对了，一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个饭多好。”刘海阳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了桌子对面。
从昨天晚上出诊，一直到现在，只是喝了一口馄饨汤，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又连续受了一晚上的大刑，早就饥肠辘辘了。
老胡倔强地仰起头，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一个阴恻恻的面容在老胡的视线中一闪而逝。
这些丧心病狂的特务，竟然如此狠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酒杯轻轻一碰，老胡却是一动未动。
回到了临城调查室，刘海阳对老胡使尽了各种酷刑，想撬开老胡的嘴巴。
老胡的心彻底地软了，拉起了女儿的手，道：“小敏，别怕，咱们坐下……坐下吃饭！”
这一刻，他的眼泪混着雨水流了下来，自从离开家乡参加革命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心里暗暗做好了为革命献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的思想准备。
他看到女儿，顿时心如刀绞一般。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早有如狼似虎的特务们上前将老胡按住，七手八脚地就将老胡绑了起来。
女儿小敏见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飞扑到了老胡的身上，奋力往起扶他：“爸爸……”
比女儿更加悲伤的是老胡，两大颗眼泪噙不住，滚落下来。
因为，和老胡接头的人漏网了，而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的。
说罢，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刘海阳把调查室里的刑讯好手都请来了，一直审讯到了天亮，期间老胡十几次昏死过去，但仍旧还是一无所获。
作为一名情报工作者，没有什么是比征服自己的对手更加令人高兴的了，刘海阳倒满酒杯，一扬脖子，整整一杯酒就倒进了喉咙里。
刘海阳微微低头冷冷地看着老胡，嘴角带着胜利者才有的笑意，雨水顺着他头上的黑色雨帽滴滴哒哒地滴落，掉在了老胡的脸上。
但是，他受了重刑，两腿一软，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小敏，小敏……”
“爸爸，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犯了错吗？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吧，爸，我好怕啊……”
“来，胡大夫，吃菜，赶紧吃菜……”
老胡拿着筷子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无论如何也夹不起盘子里那块溜肉片……
刘海阳并没有贪杯，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一天，对于临城的地下党组织来说，注定是一场灾难。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