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记性不错,默记下许樱桃说的每个数字,按照自己的节奏倒也算出了正确结果。
可越是如此,他对许樱桃的钦佩和崇拜更甚。
许樱桃还不知道,短短三日不到,她在谢柏心中的形象已经从拖油瓶,转变为顶厉害的人物。
谢梨小朋友则朴实无华得多。
她压根就坐不住。
无论许樱桃说什么,她的一颗心都在院中晒着的那一簸箩薜荔籽上。
方才挖籽时她忍不住偷偷尝了一点,说实话,难吃。
这么难吃的玩意儿,大嫂究竟能做出啥吃食呢?
谢梨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后来她不信邪,待快晒干了又专门跑出去尝了点。
呸,还是难吃。
许樱桃报完账,见姜氏清澈中透着茫然的眼神,就知这账白盘了。
她默默将扫盲列入了计划清单。
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生存问题,至于精神需求,还得往后挪挪。
姜氏忍不住再次确认:“今日当真赚了三百三十四文?”
就算抹除零头,就按一天三百文算,一个月足足能挣下九两!
一年下来就是一百多两!
姜氏的呼吸当下就急促了几分。
许樱桃哪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十分残忍地戳破了她的美梦。
“绿凉粉顶多也就只能再卖一个月,天冷就没人吃了,况且日日吃相同的吃食,再好吃也会腻,咱们如今也就是刚开始卖,食客们觉得新鲜稀奇,等过些时日销量就会有所回落。”
姜氏的呼吸一滞。
许樱桃继续道:“咱们后续为了稳住顾客,必然要在口味上做一些改进,就得加大投入,娘今日也看到了,买油盐酱醋和香料,可并不便宜。”
姜氏原本因为激动涨红的脸,渐渐褪去了血色,自己还是太天真,竟忘记了算成本。
她喃喃道:“那,那咋办?”
好不容易出现的盼头一下就被掐灭,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
谢柏也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就连谢梨也端正坐好,满脸不知所措。
许樱桃本意是想给他们打打预防针,做生意起起落落,哪能天天都赚得盆满钵满,如今见娘仨忧心忡忡的模样,又只好给他们喂起了定心丸。
“别担心,等薜荔籽晒好,咱们又能添加一样新品,哪怕下月天气转凉,我照样能做其他的营生,饿不着咱们。”她说这话时,笑得自信又从容。
姜氏的一颗心渐渐落回肚子,都忘了问她为啥要把鬼馒头籽叫薜荔籽。
两兄妹却有些看呆了。
大嫂站立在那里,虽然瘦弱,身姿却十分挺拔,如同一棵不屈的翠竹,周身笼着光,耀眼的让人无法忽视。
晚饭后,周婆子出现在了院外,以防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她进院子前,还专门高声问了句:“屋头有没有人?”
堂屋门大开,岂会没有人。
许樱桃哪能不知她的用意,忙放下手中薜荔籽起身去迎接。
娘仨也紧随其后。
“周阿奶,您怎么来……”
许樱桃的话卡在喉咙中,一双本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几分。
周婆子并非空手而来,她还推来了许樱桃心心念念的推车。
推车上放着篮子和洗净的碗,正是谢柏晌午送去的那些。
以防自己会错意,许樱桃试探着问了句:“周阿奶,天都快黑了,您怎么还推着车出门?”
周婆子并未打算踏进院子,只是将车往前一送,答道:“晌午见你们又是挑又是背的,看着就累得慌,如今农闲,这车正好可以先借你们使。”
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许樱桃快步上前,对着周婆子谢了又谢,末了,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奶,借您家的那些碗,可能得明日才能还上了。”
至于银子,往后肯定能还,但具体日期她也没谱,只能暂且不提。
姜氏也道:“婶子,别光在外面站着,进屋喝碗水。”
周婆子摆摆手:“晚上才喝了一肚子汤,忙你们的,甭管我。”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
“还不快谢周阿奶!”姜氏亦是千恩万谢,还不忘提醒一双儿女。
兄妹俩回神,忙将视线从推车上收回,双手拢成喇叭状,齐声高喊:“谢谢周阿奶!”
待周婆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姜氏才将车推进院子,一时间心下无尽感慨。
郑家借给他们家那么多银子,不仅从不上门催债,反而时时接济,放眼整个大虞朝,怕是再难寻找这么好的乡亲。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欠郑家的恩情,又该如何偿还?
两个小的留在院子研究推车,这于他们而言可是稀奇玩意儿。
许樱桃和姜氏则回到灶屋,继续先前中断的搓凉粉大计。
只需取适量晒干的薜荔籽包进滤布,再在凉白开中浸湿揉搓,搓到清水变成淡白色即可。
见许樱桃直接洗手,并未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姜氏疑惑问道:“这就成了?不需要点浆?”
许樱桃点头:“不过凝固时间要比绿凉粉慢上许多,先静置一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