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哪来的这么多呢,不知道,打一个少一个,活不了多长啊,一两个季节,不知春秋哇。老单爷说,不能用人的眼光看它们。它们有自己的周期,完成生长。
仓房找木头,软的,太轻;有块硬木,挺沉。立本知道,硬木是长得慢的树的材料。晓宇要削尜,用小齿儿锯条使劲锯。小平说拿厂里,晓宇说不用,小平说用车床削得好,晓宇说不用,锯开了,说用刀慢慢咔哧。晓宇给立本一块硬木,“你不看我的,我也不看你的。”
打狗的又来了!“搜漏网之鱼。”其中有一个专门杀狗的人,会加工皮毛。他的眼神,人没有感觉,狗瞧见萎靡,神色黯然。人有气场,附着一些东西,不是味儿,而是渗入骨髓的东西,看不见的。狗发抖,跑不动。上次打狗,狗去了二叔家,因为晓根要它和邻居家的狗比比,结果躲过一劫。但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狗被抓,吊到树杈上,绳折,狗跑;跑回家,跑进窝,在窝里,闪着畏惧的目光。它不往其他地方跑,它认自己的家,但是它的主人保护不了它了。
那些人进院里,给狗套上绳子,拖着走。小海小正进院看,贴着墙站着。狗不跟着走,一个家伙举起棒子打了两下,实实的闷闷的,是身体的响儿。狗不出声地被带走,它垂着长尾巴走,临出院门回头又看了一眼,走了。雾气淡了,狗走了,再不能回来了。
“天再冷就……”晓宇沮丧得很,“昨天去二叔家,狗要跟我走,我给带回来了。再放几天好啦。”
爸生气喊:“是谁告的?”
晓宇说:“一定是他干的,那个姓雍的,我哥得罪过他。或者是猴腚……”妈说:“别乱猜。”
小艾说:“他们也可能不杀——能不能放了?”
晓宇气哼哼说:“他们拖走就吃肉去了,还要那皮呢。”妈说:“走了也好。大冷天省得遭罪。”
项叔说:“现在人都变得成什么啦!过去,人不吃狗肉。狗最通人性的。”
从此,各家再也不养狗了。养的时候没什么,失去的时候太悲伤,因为有了感情,有了依存不舍。
老单记,狗本来是狼,是吃人的。它们长期生活在“家人”的“软磨硬泡”中,变得温顺和依赖,对外也没有了野性,任恶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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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上的枯草,那是生命没有了水的样子,立着也没有气息。
天阴的,云没有形状。水变成毛儿,从空中飘落,世界重现落叶般的秋景,不过,是素色的。喜欢长篇南河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