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宇躲出去,上了小全家。他和小全一起看镜框里的照片,坐着的,是谁呀?小全说是他姥爷,抗日时候做交通。晓宇问交通是什么官?小全说是搞地下工作。没被抓吧?没有,抓着哪还有我们了。后来呢?后来让他当领导他不当。当什么领导?我妈说让当区长,他不干。晓宇说:当了区长你就不在这了。翻书,又开始看画本。
容叔下班回来,一发火一下点着了家里没有火焰的平静。
晓刚一气之下,说下乡!爸生气,下就下,跟谁赌气呢?你还说不得啦!驴脾气!容婶说:还不是随你。
“我下乡挣工分,还算工龄。”晓刚说。
他对他爸的印象不好,小平说。姥爷说,冬天也不是一个温度,但是人们常把最冷的天当作一个地方冬天。
接连几天,晓刚没听妈的劝,他认为在家不如在外,在外没有人管着。
他不等去当兵了,舅舅一直没给回信儿。
他嘱咐晓宇:好好的,别学我。
小凡姥爷说,人看事情,做决定,往往因一点决定了一切。政治家、历史学家、评论家、神学家称之为突破口、导火线、契机、缘分,文学家把它称为最后一根稻草。做对的是神来之笔,果断,有魄力;错的被称作冲动,愚蠢糊涂,头脑发昏。
怎么办呢?能从多个角度想问题就不容易冲动了。
容婶给晓刚一块手表,让他带着到那以后看点儿。晓刚个子已不矮,但手腕略细。容婶让容叔上老狄家把表链卸了一节。“这块手表每天晚上上弦,固定数,他上十二下,我上就十三下,手指搓的距离不一样。”孩子小的时候,上完弦就听表针移动的声。容婶单独嘱咐儿子说,在青年点,有合适的就处着,没有合适的就别急,你还年轻。要找一个脾气好的……
晓刚走了,容婶掉眼泪,说容叔:“你怎么那么对儿子?”容叔不服软:“我不说他,谁说他?”“有你那么说的吗?”“你说怎么说?我还表扬他呀?”“你小时候好哇,还不如他呢。”“谁说的?”容婶没说是你家人说的。
老容说:“我干啥都行,做工,种地,什么活儿不会?”
老项婆子伸着大脑袋说:“他得恨你。”
老容瞪眼睛:“我是他爹,他恨我?”其实,大人对孩子的教育,不要多说,是看看再说,再做,等一等,想一想……老单说,孩子是在观察反应中慢慢调整。
老苏来了,安慰说:“早点下乡好。人要闯,马要放。”
老容嘴上赞同,但心里难受。
想当年,老容一大家人出来逃荒,后又回去了,回老家去,把他一个人留下了……一个人遭老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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