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远安离世后,这座宅子很久没有活气了,说什么“依山傍水金腰带”,金腰带也是扔进了棺材里。 主位上是明玉的幺爹明远智,也是老油条了,见众人不说话,自己先开了个头,闹家常似的说了点杂七杂八的,见众人兴致缺缺,继而话锋一转,表示家里某个佣人抱怨薪水晚发了几天,在场人怎么会拿不出一点芝麻小钱,是不是管财务的几个秘书疏忽了。 叶正仪对此心知肚明,他道:“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我说的是苛待,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后续的事情只能后续再谈。” 而旁边明玉的则在担心,到底是亏空了多少,叶正仪凭何依据说出这种话? “只说要填补亏空,谁来说怎么填补,今年要是下的银子,我也不说这话。”此话来自于旁边一个中年女人,她是及耳的短卷发,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要在今天掰扯个明白,“你说今年能过去就过去,以后再想办法,那照你们这个说法,就一拖再拖得了。” 说是天灾人祸,又说是不可避免的走向,家里这么多人,肯定开支大,商量了半天,明远智难以拿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一时间哀叹,又找来财务秘书让对方给出个所以然。财务秘书却有苦难言,旁边有人忍无可忍,火冒叁丈地问钱到底去哪了,为何要项庄舞剑云云。 因为财政秘书与叶正仪走得很近,财政秘书给不出答案,她只能与叶正仪对话了。 首先,叶正仪为何放任家里的警卫、信访秘书、事务助理等位置的买卖? 最后,叶正仪面对家里的百弊丛生,怎能无动于衷? 明远智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明玉说:“可是,这种位置怎么能买卖,没有觉得这件事是什么好事,也不想被迫接受。” 接下来,叶正仪简单诉说了一下他的打算。 叶正仪和明远安行选择了最快的捷径,成效显着。 对此,有人说叶正仪不懂变通,还按照他的这一套理论做事,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你堂弟当年出了事,你也不管他是你的亲弟弟,准备阳奉阴违,还想一拖再拖,意图让他自生自灭,你还有心吗,你弟弟就算做错了事,跟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结果长辈突然哽住了喉咙。 卷头发女人认为家里需要改变,堂弟做出这般丧尽天理良心的事,就应当垃圾一样扔出去,结果她话音刚落,就被指责不顾血脉亲情,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都有关系在身上,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总说是自己人,自己人都不分对错了,世界还容得下吗?”叶正仪与卷发女子站在了同一战线,尽管不久前卷发女子还在问责他。 明远智挥了挥手。 天际蒙了一层灰白,透过窗户去看,原来是黎明时分,却见不到璀璨的日轮,反而像一张卡纸贴到了玻璃上,僵硬又怪异。 叶正仪说,他没有时间照顾明玉,这段时间让明玉在家里玩就好了。 “小玉,你为什么还要担心呢?我的意思是,事已至此,不要插手大人们的人生,我们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叶正仪看得出明玉的想法,他把话说得很重:“我也尝试过劝说,然而,不论是姑父还是姑姑,他们都不会理会我的建议,他们只相信他们心里的东西。我现在才明白,他们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才是我们的亲人。” 叶正仪对此,竟然意味不明地说:“我不会怪姑姑投资失败,我在想,她真的太天真了……人都有糊涂的时候,姑姑也太糊涂了,没有为你多考虑一点。” “哥哥接下来的话,你可能接受不了——以前我陪姑姑去吃饭,桌子上有个人不懂姑姑的身份,就想试探两句,结果姑姑就像倒豆子一样跟她说了,姑姑还喜欢打牌,别人问她家里有多少财产,她也敢给出答案,你说她的所作所为,有一点是为你考虑吗?”不成钢了。 “人都有赌博心理,姑姑喜欢打牌,拿出百分之八十、九十的财产,以为能以小博大,却没有考虑过一个很浅显的事情,输了跟倾家荡产没有区别。” “她情绪崩溃之后,我有联系了她以前的朋友去安慰她,也准备抽时间去看望她,目前她还想追回钱款,来回奔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他想看透明玉的内心,可明玉有点面瘫,他需要观察得更仔细,才能看到刹那的真实情感。 可隔着菱花白的门,触碰不到自己的妹妹,朦胧之间,似乎瞧见明玉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错觉,也叫自己于幻想里认命了,如果一扇门就叫自己心惊肉跳,那何谈其他呢。 “哥哥?”明玉推开了门,正在喊他。 “没事。” 叶正仪不想明玉把他当做亲人爱着,那是很普通的感情,他们本来就有这种感情基础,并不特殊,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明玉还有很多亲人。 明玉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问叶正仪,今日他在大厅里和幺爹他们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亏空的填补需要时间,那么其他的弊端呢?我今天并没有听到关于堂哥的后续,他又做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的反应是这样的……” 明玉知道,叶正仪看待对错有严厉的态度,就像当年她把夏薇打了,叶正仪也不会溺爱她,反而觉得她性格太坏了,要把她扔到养老院里做义工。 叶正仪口中的耗材,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的。” “哥哥,你跟我一起睡吗?”明玉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找补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