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什么人情?”刘绰震惊地睁开眼睛。
他不再对着她口出狂言也算卖了个人情?
舒王邀功似的看着她,“圣人要给你观相之事,许多人都听到了风声。司天台有太子的人,有本王的人,也有赵郡李氏的人。”
“难怪!难怪会这么顺利!”
刘绰这才明白为什么十个人里,竟没有一个人说出对她不利的话来。
原来是多方势力出力的结果。
她很想对舒王说,你有什么好跑到我面前要人情的?
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拉拢我?
要么就是,给你家里那个时刻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王妃擦屁股。
但她自然不能这么说。
她还是得识趣地表达谢意。
“多谢殿下出手相助!既如此,我也有句话,想要提醒殿下!”
“你说!”舒王眉目舒展,有些期待。
他就知道,她不是个心如铁石之人。
“您觉得大唐还经得起再一次的朝局动荡么?”刘绰诚恳地发出了疑问。
“本王年富力强,难道不比那个病秧子更合适坐上那个位子?”
太子殿下是病秧子,难道太子殿下没有孩子么?
广陵王殿下身体好啊!
这些话说出来,未免有些交浅言深。
她跟舒王真没这么熟。
反而数次被舒王府的人为难刺杀。
刘绰也不想再跟他多言,躬身行礼道:“刘某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再次响起舒王的声音。
“多谢你的提醒。刘绰,我也要提醒你一句。”
刘绰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们府上这次的麻烦,找到敢登门提亲的人才是关键。”
啊,这可真是说到了重点。
宦官势大,寻常官民都畏惧不已。
刘家拒了杨家,除了他们父女二人可能会被穿小鞋外,还有一个赤裸裸的现实摆在面前。
以后谁还敢向刘娴提亲?
这不是在跟杨家对着干么?
谁不怕宦官势力?又敢跟宦官集团争斗呢?
清流文官啊!
刘绰转回身,“多谢殿下指点!”
这回,她真的是诚心道谢了。
看来,回府问过事情经过后,还得找机会到杜相府上走一遭了。
舒王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自嘲:“说的好像我有的选一样!我若不斗,太子就会放过我么?身在皇家,哪来那么多的温情脉脉,只有忍辱负重,尔虞我诈罢了!”
与此同时,刘宅也在讨论着拒亲的事。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长安住这么久的。要是我能早一点回彭城,就不会有这场麻烦了!”刘娴自责道。
曹氏听不下去了,这些话这几日刘娴一直挂在嘴边。
“你这孩子总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干什么?你又没去招惹他们杨家人!听大伯母的,杨家再大的官,他也得讲王法啊。你大伯好歹是官身,如今,绰绰也回来了。咱们不愿意,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人强抢了去。总能想到办法的。”
“伯母说的是,这婚事本就不能答应。放心好了,绰绰这次在关中立下大功,便是杨将军也不敢轻易为难她的。若真有什么事,咱们既是姻亲,我家也不会袖手旁观。”
曹氏的话,李二很赞同。
有火器在手,别说神策军,整个大唐的军队都得捧着刘绰。
虽说刘绰没有藏私,交出了黑火药的配方,凤祥军也已经有了火器营,但谁又能保证造出了烈焰怒和震天雷的天才刘绰,不会造出更厉害的火器来?
说到这个,他手里不就有一把“破空”。
那是绰绰送给他的保命法宝。
他也很赞同刘绰不把突火枪交出去的做法。
这东西太可怕了,一旦流通到世上,以后想刺杀什么人可太简单了。
这些内情刘家人还不知道,自然不知道李二的底气来自于哪里。
他们不傻。
刘绰虽立下大功,那些宦官明面上自是不敢做什么,但背地里给刘绰和刘坤父女俩使绊子的机会实在太多了。
刘谦心想,若杨志廉真那么好对付,朝中怎会有那么多人抢着抱他的大腿?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因为得罪了他就被贬官罢官,整的家破人亡?
不是他看不起赵郡李氏,李家若真的什么事都能管,李吉甫当年又怎会被贬出长安?
他不知道的是,李吉甫被贬官是被党争波及。
他被误会站错了队,既得罪了文官,又犯了皇帝的忌讳。
这才不得不离开长安避风头。
后来,老皇帝自己也明白过来,李吉甫根本没掺和进党争,一切都是陆贽那些人矫枉过正。
可李适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判断,也因为陆贽做宰相时说话太直,常常冒犯自己而不怎么喜欢他。
顾少连数次在皇帝面前提起陆贽,说应该让他回京复职。
李适宁可把杜佑调回长安,也绝口不提让陆贽回京的事。
李吉甫本可以早日回长安的,可他非但对贬他出京的陆贽以礼相待,两人还成为知己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