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娘听着这些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首青玉案元夕,今日逛街,她已经听无知孩童唱了一天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在被所有人嘲笑。
“想不到,这段轶闻竟在凤翔城也流传甚广。张娘子,您看,不止李二郎君对我家娘子情深意重,我家娘子对他也是一往情深。原本我家娘子是想陪二郎君出门观灯的,可二郎君体恤我家娘子大病初愈,受不得累。便说,只要与我家娘子在一起,便是在驿馆中清谈着过节也是好的。”
绿柳走到张七娘身边,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
张七娘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本想着刘员外初来乍到,对这风翔府尚不熟悉,便想为她引引路,尽尽地主之谊。既然如此,那我便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她转身上了马车。
“清谈?没成亲便如此,真是不知廉耻!”话虽如此说,她的脸上却流下嫉恨的泪来。
驿馆外,吐蕃探子们隐匿于人群中,时刻都打算动手,却见张七娘铩羽而归,不禁面面相觑。
“这刘绰,真是油盐不进。连张敬则的女儿都敢给吃闭门羹!”
行出一段路,扮成马夫赶车的探子低声抱怨,语气却颇为赞叹。
“哼,她不出门,我们便让她不得不出门。”马车另一边的队正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驿馆中,绿柳回了话后便退了出去。
菡萏跟在她屁股后面,表达敬仰之情。
“姐姐好威风!都说那个张七娘跋扈,姐姐却轻轻松松就把她打发了。”
绿柳轻笑,“不过是个有眼无珠之人,怕她作甚?”
自从知道了她与野诗良辅的事,刘绰便派韩风和夜枭查了查野诗良辅的底细,尤其是感情经历。
绿柳也就知道了,他被张夫人看中而张七娘却颇为嫌弃的事。
“是啊,哪有如此没眼力见的人?咱们娘子便是要逛灯会,也是跟二郎君一起。外头的花灯那么多,亮的跟白天一样。可不缺她这个大明灯来照亮!”菡萏道。
她们跟刘绰跟久了,学会了‘当大明灯的说法。
这是刘绰将电灯泡替换了后,新造的俗语。
“走,咱们给娘子和二郎君煮碗甜羹去。”绿柳道。
菡萏更开心了,“好好好,正好我也想吃了!”
绿柳笑着看了一眼菡萏的腰肢,“你啊你,自跟了娘子后胖了多少?不怕回长安后,再也登不了饕餮楼的台?”
“娘子说了,胖有胖的美,瘦有瘦的美,我自己舒心自在就好。大不了以后,我坐在台上弹曲子。”
“你啊,真是被娘子宠坏了!”绿柳笑着摇头。
“娘子难道不宠姐姐?她早就给你备好了嫁妆,就等着野诗将军再立个大功登门求娶呢!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凤祥下定,长安发嫁。”
绿柳眼眶微红,“这嫁妆我不能要。”
“这是为何?”
绿柳边收拾食材边道:“咱们几个都是被窦大将军送给娘子的。可娘子待我们却全无猜忌,也从未瞧不起我们。这份信任是千金难买的。娘子待我们亲厚,这几年我自己备下嫁妆了。若嫁到岐州来,以后怕不能留在娘子身边伺候了。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娘子。”
烧柴火的菡萏沉默了许久,蹦出一句,“那我以后再也不看外头的男子了。就是要嫁,也要嫁到府中。”
“你要嫁进府中?”这回换绿柳吃惊了。
菡萏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指天发誓道:“姐姐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爬府中郎君的床的,更不会爬李二郎君的。我说的是韩风他们,你可别想多了。”
抓在手里的柴火哐啷一声飞到了身后。
绿柳松了口气,“嗯,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娘子待我们好,从不把我们当作奴仆看待。咱们自己可不能忘恩负义。”
菡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手中额木柴扔了,“啊,姐姐,不好了姐姐!”
“怎么了?可是伤到手了?”绿柳忙问。
“不是,姐姐,我没事。是那个张七娘!”
“她又怎么了?”
“姐姐要嫁给野诗将军,以后便在凤祥府过活。这可是张将军的地盘。姐姐刚才那样说,已是将那个张七娘得罪了,以后会不会被她刁难?”菡萏认真道,“早知如此,刚才应该我去对付她的。”
“凭她是谁?只要敢欺辱咱们娘子,我都不会惯着。大不了以后我躲着她走就是了。娘子说得对,咱们不惹事,却也不怕事。她若不知好歹撞上来寻衅,我定不会饶她。”
“那若是欺辱娘子的是野诗将军呢?”菡萏促狭道。
绿柳将菜刀往砧板上狠狠一剁,“一样收拾!反正,谁都不能欺辱我们娘子!”
菡萏噗嗤一笑,“好姐姐,我觉得那嫁妆你绝对当得起!”
房中,见刘绰面色不悦,李二清了清嗓子道:“说起来,刘纯成亲,我这边还得专门为他备上一份礼的。若没有他,我与绰绰怕是无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