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秋日的滤镜,楚言觉得他似乎消瘦了几分,左臂掩在宽大的西装外套之下,透着淡淡的倦怠。
楚言像是跳帧的磁带,定了两秒,而后?移开了目光,径直向办公楼走去。
楚爸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彻底绝望了。
他甚至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周慎辞朝他走了过去。
“楚先生?。”
楚爸抬头。
周慎辞看着他,像是在看蝼蚁。
鄙夷又怜悯。
“去这个?地址接你的妻子和儿子。”
他递过去一个?地址。
“以后?别再来烦她了。”
楚爸颤巍巍地接过地址,问道:“你是小?言的爱人吗?”
周慎辞停顿半晌。
“不是。”他沉声道。
因为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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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日,楚言都不在状态。
这天晚上?,楚言将念念哄睡,自己却毫无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干脆跑去客厅热了一杯脱脂奶。
暖暖的温度透过杯壁传至手心,却也只是流于?表面,无法触及深处。
她发着呆,忽然被沙发角落里的画本?所吸引。
她弯腰拾起,翻了开来。
那是给?小?孩子边看边玩的书,互动性很强。
楚言莫名想起了她的小?时候。
她也曾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记得当时很流行收集贴画,她也不例外。
其?中她最喜欢收集的就是漫画的衍生?贴画,什么《魔法少女?樱》《x战记》《侦探学院》之类的。
但那个?时候楚浩天已经出生?了,爸爸妈妈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根本?不管她。
家里条件也一般,本?来一个?小?孩刚刚好?,现在又多了一张嘴,明显捉襟见肘起来。
但有弟弟也有点儿好?处。
等他长大一点儿,爸爸妈妈便开始给?他钱买零食。
从来没有过零花钱的楚言就可以沾着楚浩天的光存下来一些零碎的五毛一块。
她用这些钱去买了画片,然后?藏在自己的书包里。
可是,没多久就在妈妈给?她整理书包的时候发现了。
那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毒打,画片也都上?缴了。
可是除了书包,她又能放在哪里呢?
放眼望去,整个?家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自己的。
她没有房间、没有书桌、甚至连放贴身衣物的抽屉都是和妈妈共用的。
最后?,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将画片藏在了床板底下。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发现了,这样画片就真正“属于?”她了。
但是画片压胶的质量并不好?,没多久就花了。
纵使这样,她也很开心,上?大学的时候还特地把?那些已经没有黏性的贴画放进了一个?铁盒子里,带去了宿舍。
后?来那个?铁盒子去哪里了呢?
楚言尝试回忆。
哦,想起来了。
大三那年的寒假,她和爸妈大吵一架,春节都没回苏城,就一直待在京市。
那时候学校都封闭了,这种事情不光彩,她也不想告诉周慎辞,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只能住旅馆。
但神?奇的是,周慎辞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她还在京市的消息。
那个?华灯初上?的雪夜里,楚言接到了他的电话。
“这种便捷酒店是人住的地方吗?”
周慎辞语气很差,楚言却笑得开心。
她背着鼓鼓囊囊的小?书包,像小?兔子一样跳进了周慎辞的怀里。
周慎辞带她去了温泉山庄。
夜晚,楚言打开背包和他分享自己的家什,看到装满画片的铁盒子的时候,周慎辞满脸的不理解。
“这有什么意义?”
楚言:“很漂亮呀。”
“我喜欢画片,还有照片,可以将美?好?定格,变成属于?我的永远。”
周慎辞漫不经心地笑了:“世界上?没有永远。”
楚言:“为什么这样说?”
周慎辞:“你说人为什么喜欢拍照?”
楚言想了想,道:“想留住瞬间。”
周慎辞:“是的,他们企图将瞬间变成永恒。”
“可是,”他顿了顿,“画片会褪色,照片会泛黄,记忆会模糊,没有一个?时刻是永远的。”
楚言不甘心,问:“那爱呢?”
“爱总是亘古不变的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