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乾清宫的铜兽首门环上还凝着霜。 萧煜裹着龙袍在金砖地上来回踱步,靴底碾过昨夜未扫的积雪,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他第三次扑向殿门时,玄铁门闩撞得门框嗡嗡作响,守卫甲胄相撞的脆响从门外传来:“陛下,赵将军有令,未得摄政王府手谕,谁也不能放您出去。“ “朕是大昭皇帝!“萧煜脖颈青筋暴起,指尖重重叩在门扉上,“你们敢抗旨?“ “赵将军说,“守卫的声音像块冷铁,“抗旨者诛九族,可抗的是失德之君的旨。“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照得龙纹金漆屏风上的云纹如翻涌的阴云。 萧煜踉跄着退到案前,龙袍下摆沾着的药渍已经结成深褐色硬痂。 他正攥着茶盏要摔,殿门“吱呀“轻响——张宫女端着新换的茶盏进来,腕上红绳在晨光里晃了晃。 “娘娘说,今日的参汤要趁热喝。“她将茶盏放在案上,袖中滑出半卷信笺,“方才打扫偏殿时,在香炉灰里捡着这个,不知是哪位宫人的。“ 萧煜瞳孔骤缩。 信笺边角染着朱砂印泥,分明是刘侍郎私印的痕迹。 他攥着信笺退到屏风后,展开时指节发白:“臣刘勉叩首,外有定北军旧部愿为陛下效力,三日后子时,西角门留钥。“墨迹未干,还带着松烟墨的清苦味。 “刘爱卿...“萧煜喉间发哽,前世他为保帝位,将刘侍郎贬去了南境盐场,如今这人竟还记着旧主。 他抬头时,张宫女已退到殿外,袖中红绳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像一团跳动的火。 御前议事厅的鎏金兽首香炉飘着沉水香。 墨羽寒端坐在铺着玄色狐裘的主位上,指尖摩挲着羊脂玉扳指——正是今早塞给苏映瑶那枚。 苏映瑶立在他右侧,月白翟衣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目光扫过殿下噤声的百官时,恍若前世景阳宫那面照妖镜。 “陛下染了风寒,“韩贵人扶着鎏金护甲的手搭在案上,珠翠在鬓边轻颤,“臣妾前日去送参膏,见陛下咳得连龙袍都湿了。 依祖制,帝王失德则退居东宫,由摄政王监国方是正理。“ 陈丞相捋着花白胡须点头:“韩贵人所言极是。“他偷瞥墨羽寒的脸色,见那尊如泰山的摄政王仍垂眸拨弄扳指,又补了句,“臣等愿联名上书。“ “联名?“墨羽寒终于抬眼,目光扫过满堂乌纱,“本王暂代监国,诸位若有异议——“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虎符,“现在便说。“ 殿中落针可闻。 苏映瑶望着阶下缩成鹌鹑的官员们,忽然轻笑一声:“各位大人不必惊慌。 陛下安好,大昭才稳。“她声音清泠,像寒潭破冰,“只是...若有人想趁乱生事...“尾音未断,已见陈丞相的朝靴在砖地上蹭出半道白印。 深夜的乾清宫点着两盏羊角灯。 何太医背着药箱进来时,萧煜正盯着刘侍郎的信笺发呆。“陛下脉象虚浮,“何太医搭着脉,指尖在寸关尺上顿了顿,“臣开的梦魂散需连服七日。“ “梦魂散?“萧煜突然扣住他手腕,“这是当年先皇病中用来安神的方子,你怎会知道?“ 何太医额角渗出汗珠:“臣...臣是在太医院典籍里翻到的。“ “苏映瑶教你的吧?“萧煜松开手,冷笑里带着几分自嘲,“她连朕的病都要管。“他望着何太医收拾药箱的背影,忽觉有硬物硌了下掌心——不知何时,何太医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三日后祭天坛见。“萧煜盯着纸条上陌生的字迹,喉结动了动。 窗外雪又大了,风卷着雪粒打在窗纸上,恍惚间像是前世苏映瑶断气前,景阳宫的窗纸被夜风吹得哗哗响。 张宫女捧着空茶盏回偏殿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她脚步微顿,将茶盏往怀里拢了拢——方才萧煜塞给她的密信正藏在衣襟里,沾着他龙袍上的沉水香。 “谁?“她猛地转身,茶盏“当啷“摔在地上。 雪地里只有两行新踩的脚印,从廊下延伸到影壁后,像两柄指向她的刀。 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忽然想起今早苏映瑶给她的翡翠耳坠:“若有人跟踪,便去钟粹宫找崔嬷嬷。“ 影壁后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响。 张宫女攥紧耳坠,正欲开口,忽听得远处传来更鼓——辰时初的鼓声里,隐约混着御史台方向传来的喧哗。喜欢不是替身吗?她怎么捧权臣称帝了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不是替身吗?她怎么捧权臣称帝了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