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以了。”乔澈在乙方的后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把协议推给霍明绪。
霍明绪这套房位于市中心,是一套近两百平的复式,乔澈住在二楼紧挨着主卧的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也比普通人家的主卧大了不少,带了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和一间小衣帽间,床上用品都是阿姨定期过来更换,浅灰色,倒是和这个家的风格很统一。
昨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白天又经历了那么多,乔澈觉得很累,简单洗漱完躺在床上,而霍明绪一直没有跟上来。
这么多年没有规律的工作时间让乔澈习惯了即便是睡着了也留出一根神经听电话铃声,他睡眠浅,本以为会不太适应,然而身体陷入柔软的鹅绒被,淡淡的香薰味钻进鼻腔,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楼书房的灯还亮着,霍明绪瞥了一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书房的门没关,霍明绪不用站起身就看到乔澈一边下楼一边穿外套。
“怎么了。”霍明绪起身走出书房,乔澈已经弯腰准备换鞋。
“有工作。”乔澈直起身,看了霍明绪一眼,摊开手心:“电梯卡,麻烦给我一张。”
“你怎么过去。”霍明绪从门边的矮柜上拿了一张卡递过去:“车库a100-108都是我的车,你可以选一辆开走。”
乔澈伸手从霍明绪手里接过电梯卡,冰凉的指尖擦着霍明绪的掌心:“不用了,这么晚我习惯打车过去。”
霍明绪嗤笑一声,靠在门边:“你确定会有司机接凌晨去殡仪馆的单子?”
乔澈抿了抿唇,一下子被戳中了心思,他上个月光是半夜打车就花了一千多块,往往站在外面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也没人接单。
更何况这儿是什么地方,寸土寸金的青云阙,出入都是豪车,估计几百年没有网约车往这儿跑。
霍明绪返身拿了一件羽绒服,拎着车钥匙:“我送你过去。”
凌晨的马路上车不算多,不少人钻了这个空子,车速飙得飞快,霍明绪却把车开的很稳,乔澈侧着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路灯。
殡仪馆的空地上停了两辆殡仪车,乔澈刚推开车门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走过去就看到地上瘫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人,孟婷正试图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无奈力量相差太过悬殊,扯了几次没扯动。
看到乔澈走过来,孟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乔老师。”
乔澈脸上没什么表情,越过男人走到孟婷身边:“什么情况。”
“四环上发生的连环车祸,三死五伤,”孟婷小声在乔澈耳边说:“交警那边直接就叫了殡仪车过去,遗体都运回来了。”
不用孟婷再多说乔澈也不难想象出遗体的惨烈程度,皱眉看了一眼脚边的男人,孟婷又捂着嘴说:“当时是他开车,他妻子坐在后座没系安全带,当场就甩出去了……”
“知道了,”刚刚在霍明绪的车上好不容易暖和了点的双手又变得有点凉,乔澈搓了搓指尖:“让宋尚和家属沟通后续的处理安排,你跟我进来。”
“好。”孟婷点点头,眼睛突然停在不远处那个朝这边走过来的高大身影上。
如果没记错那位胃癌去世的年轻女人已经火化了,这位霍总怎么又来了?
短短的时间来殡仪馆两次,这命也太苦了吧?!
上次在殡仪馆已经见识过乔澈的工作时长,霍明绪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等着,原本是想下车和乔澈说一声先回去了,谁知人还没等走近,乔澈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工作间走了。
“啧,”霍明绪眉头拧起,不满地盯着那抹背影。
没过几分钟,宋尚手中拿着几张表格走过来,他明显是个新手,面对逝者家属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乔澈那种从容,显得特别紧张。
“您好,”宋尚清了清嗓子:“我是实习入殓师,现在想和您沟通一下后面的情况。请问您是赵茹的家属吧?”
男人仍旧如一滩烂泥坐在地上,宋尚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逝者面部受损严重,头部呈扁平状,现在需要对遗体进行修复,所以想…”
话音未落,男人瞪着赤红的双眼猛地看向宋尚,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吼道:“什么他妈的遗体?那他妈是我的太太!”
乔澈刚脱掉外套准备换防护服,无意中往外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这一幕,皱了一下眉,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出去。
宋尚被这一出吓得脸都白了,身后一道清冷得不带温度声音:“放手。”
男人喘着粗气充耳不闻。
乔澈走过来看着男人:“您太太的离开我们都觉得很遗憾,也理解您的失控,但是现在…。”
“她没离开!”男人低喝一声:“我们说过永远不会分开!”
男人如同被激怒了的豹子,转而瞪着乔澈,面前的年轻男人眉清目秀,在说他太太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让他无法接受。
男人松了手就朝他走过去,就好像这个时候谁告诉他他的太太已经离开的事实,他就会让那人永远闭嘴。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与刚刚那个说话都有点哆嗦的实习入殓师不同,在他的手还没碰到乔澈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已经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