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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个箱子。里面装了一个人,我没有打开,也没有问,她是真情——”所有动作都停止,我的声线嘶哑,语气低沉,忽如其来的情绪将我铸造得如同阴沉沉的巫婆。很久之后,我复又开口。“还是假意。”她不笑了。明明我们都很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可我偏偏要像个神经病,将全世界都心照不宣的东西一把掀翻。这声矫情到顶的质问和道德绑架没什么区别。我知道,我应该要知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是我在湖边没有松开她的手,是我夜半三更还要接她的电话,是我自愿上她的车,是我强吻她我协迫她。惊涛骇浪中骚情难耐的是我,风雨停歇后倒打一耙的也是我。萧鸰大概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她一定没经历过点一把火还要负责的事情。我瞬间从一个灵魂伴侣变身成一贴狗皮膏药。所以她没有回答,反问我:“那我的箱子呢?”一个爱你的魏鲲,和一个不爱你的魏鲲。萧鸰,你的箱子马上要打开了。没有下文,我和萧鸰开始佯装睡觉。我们在做爱的时候没有看清彼此的脸,相拥而眠的时候也没有看清彼此的心。她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不要开灯。而明早清晨阳光洒落进来的时候,她睁眼就会看到——这间屋子里每一面墙上都挂着出自于她手的山河景色。那上面有抹不掉的时间的痕迹。有抹不掉的我昭然若揭的心思。5.阿弥陀佛我喜欢萧鸰,四年前。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我面前正对面一米,横着一只死老鼠。整间屋子臭气熏天,乌烟瘴气。我愣了很久,过后拖着行李箱踏了进来。身后是楼道的光,里面一片灰暗。迈出脚的这一瞬间,我踏进了北京,是离开了什么而走进了社会。来北京的第一天,我被黑中介骗走了我几乎全部的积蓄。付了押金,付了房租,我用钥匙却打不开锁,然后门开了,里面啤酒肚胡子拉碴这房子真正的主人皱着眉头粗声粗气问我是谁。这里好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我却没有地方可去。我躲到了地铁站,靠墙坐在行李箱上,看人来人往。穿着校服的、西装革履的、打扮精致的,面前形形色色的人经过在我眼中略下残影。是一副巨大的,关于社会齿轮的壮丽画卷。而背景,是地铁站的LED板,那上面一张图片。冈仁波齐。倒映神山的溪流、戈壁和飞鸟。日照金山,天好蓝。生命,渺小如同尘埃。世界的中心吗?不是,这是哪呢?这是北京的地铁站。所有人都在为生计奔波,没有人会为这座山停下脚步。它伫立在这里,神圣,却又孤独。我陪了它三个小时,十二点的时候被人从地铁站赶了出去。我又拖着行李箱被迫流浪,街上人都不多个。我走开好远,路过一座庙。说过的吧,我是现实主义,也不信神,不信佛。然后我走进去,投了二十块钱求了串开过光的手串。不是什么好的木料,色泽和香味都烂得出奇。而我还是戴在了手上,在佛像前烛光中闭上了眼。“阿弥陀佛。”可能是这个钟点的愿望清单太少,我捡了个漏,可能是初次许愿的人比较容易得到眷顾,可能我这个没有信仰的自由人实在太过虔诚。上天可怜我。睁眼再看手机的时候,我在朋友圈投的石头没有沉向大海。有一个刚在北京结束实习的师姐联系上了我。她说刚知道我的处境,说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落脚。她要把自己实习期租的房子转租给我。师姐好像是我的救星,我欣喜若狂认定这一定是佛祖派来打救我的,所以我将她后面说的房子空了一个星期,她走时也没有收拾之类种种的话都忽略不见。我在凌晨一点钟打车。太安静了,无论是马路还是车厢。坐在后座的时候,我的手塞进背包里死死攥着一把水果刀。然后三十分钟之后,我打开门,看见了死老鼠。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在CBD里擦肩而过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下班之后,会回到一间怎样的屋子里。垃圾场。化妆品,粉状的、胶状的、液体的碎在了地面,糊成一团隐约还发着霉。另一边,调料酱汁油污锅碗瓢盆在水槽散着恶臭。床头柜是一堆杂七杂八的零食,老鼠咬开了辣条袋子,油渍从桌沿滴落而下,红的像血。床上是死了一片的蟑螂。老鼠化妆品酱汁辣条蟑螂在这十几平的单间相得益彰又各自大放异彩。我浑身发冷,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地下室的湿气。我才仔细去看师姐的消息,她说她计划是让房东请人来收拾的,让我应急,让我不要介意。我自然不能一边吃饭一边骂娘。我只能感恩戴德,然后走进这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落脚。这里桌子椅子地板全是垃圾。我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瓷砖,再度坐上行李箱。在拿到我985大学硕士学位证书的时候我天真以为面前是一片光明,我憧憬了一个极度美好励志的未来,此时此刻却只能被囚禁在行李箱上看面前满目疮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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