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服务员过来,把剩下的咖啡打包,然后对桑迩说:“今天就到这儿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的要求你能不能达到,就全凭你的良心了。”
桑迩觉得好笑。
刘西娅自己是个没有良心的人,现在却要求别人用良心来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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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之后,桑迩回到了周明礼的车里。
“你觉得可信吗?”桑迩问他。
周明礼道:“她说的这些情况我也有所耳闻,至于金砖的走向,我也已经去叫人核实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但有件事,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桑迩:“是什么?”
周明礼:“刘西娅提到的师县的项目,和你的父亲桑军有关。”
桑迩愣住了。
只听周明礼又说:“当年师县的开发项目是竞标的,桑军不仅参与了,还中了标,但是后来他失踪了,所以这个标就落到了王浩手里。”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桑迩脑中形成:“你是说,爸爸他很有可能是被他们……”
没有说完,胃部就传来一阵强烈的不适,她蓦地推开车门,冲向了路边的绿化带。
“呕……”
她蹲在地上,不停地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周明礼紧随其后,躬下身,一手撩起她的长发,一手顺着她的后背。
他很是自责,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桑迩摆了摆头。
待心情平复少许,她抬起了眸子。
“不,谢谢你告诉我。”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接着,她忽然无力地笑了一下,“我甚至,有时候还会幻想他在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幸福地活着。”
她的语调很平,嘴角弯起的样子也很温柔,却没有一丝轻松的痕迹,只有连阳光都无法照亮的阴郁。
周明礼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揽进了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
桑迩倚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说:“这个世界好奇怪啊。只要有权利、地位,就可以随意地毁掉别人的生活。作为平民,哪怕是本分地活着,也要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不幸会无端地降临。”
她看向周明礼的眼睛,“难道对于普通人,除非愿意同流合污,成为上位者对准他人的武器,才能寻得生存的缝隙吗?”
周明礼望着她。
从那双清澈得可以望穿心底的瞳眸里,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他也曾将她看作工具,也曾让她如履薄冰。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那么这一次,让我成为你挥向他们的利刃吧。”
桑迩微微一怔。
周明礼的眼中透着淡淡的苍凉:“无论结局如何,我希望你日后想起我的时候,不仅仅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桑迩稍稍拧起了眉:“日后?什么意思?你又要跑了?”
周明礼愣了半瞬:“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不然,”桑迩伸出食指点了点他心脏的位置,“我就是去阴曹地府也要把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揪出来。”
“噗。”
周明礼猝不及防地被逗笑了。
他低下头,亲她的眉心,“迩迩,我不离开。”
桑迩不买账:“你老骗我。”
周明礼道:“再
也不会了。”
“因为,”他的目光紧锁着她,“狗永远忠于他的主人。”
桑迩浅浅地笑了起来:“哪有你心眼这么多的狗。”
微风轻抚,在这个春天里,与新芽一同破土而出的,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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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西娅提供的情报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前段时间,王浩确实从银行里购入了一批金条。
不仅如此,王浩、徐志磊和发改委里的几个干部最近还经常一起打高尔夫。
周明礼很快就锁定了几个可疑人士,但他现在自己就处于被调查的状态,经常白天要应付一帮老贼,只能晚上回家加班。
这晚,桑迩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看书。
可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也不见周明礼的身影,她便准备去找他。
现在她的肚子已经隆起,虽然还没有到行动不方便的地步,但她明显比之前谨慎了很多。
可她脚还没迈出房间,刚一开门,就和周明礼撞了个满怀。
“哎哟。”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周明礼吓坏了,赶忙伸手去扶。
“没事吧?这么晚了,突然下床做什么?”
桑迩不满地拍开了他的手,没好气道:“你说做什么?有些人大半夜了也不出现,也不知道是不困还是不想和我睡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