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巡在绊江待了几天, 赵商商把白水街那栋小洋房从里到外摸了个遍,下结论道:“像座古堡, 合适拍密逃。”
等赵商商走了, 傍晚有快递员送货上门,纸箱子里装着许多串星星小彩灯。
江巡把它们挂在墙壁上,一闪一闪地亮着, 烘托出一片明暗交错的昏黄光影。平常走街头看见这种灯,并不会多留意,现在挂屋里, 意外发现还不错。
江巡拍图发给赵商商, 赵商商说:“屋里变热闹了。”
“你在看什么?”
江巡听见电视机里忽远忽近的观众发出的笑声。
“相声。”
“你今晚失眠吗?”赵商商忽而来了兴致,“我给你讲一段。”
江巡洗漱完躺在床上, 点开手机外放,不假思索地说:“失眠。”
“听好了, 先给您来一段报菜名。”
赵商商开始报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炉鸭、酱鸡、腊肉……”1
赵商商说:“怎么样, 困了吗?”
江巡说:“饿了。”
“这个不行, 得换一段, 《学叫卖》。”
江巡听她用不同方言吆喝叫卖, 觉得逗, 笑完之后更加睡不着。
相声是否催眠, 有待商榷。
赵商商说得口干, 爬起来喝了口水, 外面响起叶春琳的敲门提醒:“商商,你还没睡?”
“马上就睡!”
赵商商关了灯, 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鼓起一座小山丘。她的呼吸打在手机屏幕上, 很快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过了一会儿,江巡说:“你困了吗?”
赵商商的声音变得模糊,音色也低了,勉强说:“有一点点。”
“你睡觉吧,晚安。”
“好哦。”
“谢谢你的相声。”
赵商商笑了两下,很快坠入梦乡。无声的通话持续进行着,等了几分钟才挂断。
江巡依旧毫无睡意,不过他将通话录了音,手机放在枕边,把那段《报菜名》和《学叫卖》听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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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赵爸爸送家里两个小孩回青山铺,看望家中老母亲。郑女士的感冒好了大半,鼻子还时不时堵着,说话带鼻音。
赵商商学中医给她把脉,煞有其事地说:“马上就能好,以后会长命百岁。”
郑女士拍开她的手,“离远点,流行性感冒,人传人。”
“最近感冒的人一大堆,你也少也串门。”
赵商商:“我身强体壮。”
郑女士想起她小时候喜欢把玩具听诊器???挂脖子上,扮医生给人看病,赵熠时不堪其扰,总是被迫当她的病人。
赵熠时坐在椅子上,说:“医生医生,好了吗?”
赵商商给他强行按回去,说:“还没好,我给你打的是吊针,水没吊完,你可不能走。”
赵熠时垮着脸不情愿,赵商商塞给他一根棒棒糖,他只好勉为其难地配合。
郑女士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形还想笑。
抽油烟机的声响停了,老赵喊他们吃饭。赵商商去厨房拿碗筷,老赵问她小江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
老赵从儿媳口中知道江巡一个人住后,总想着多照应照应,跟他们家商商一样大,还是个小孩呢。
赵商商想着反正江巡也回七芽山了,“要不现在就叫他来?”
老赵:“行啊。”
赵商商打电话一问,江巡还没吃,答应会过来。
正好游珉也来找赵熠时,再添一副碗筷。
老赵说:“我去加两个菜。”
“爷太客气了,”游珉说,“常来不算客,用不着招待。”
老赵说:“我怕待会儿你们不够吃。”
寒冬风大,天边雾蒙蒙的。马路上行人不多,田野空旷,空中飘浮着微尘。
江巡伴随着一串叮叮的铃声到来,自行车顺着惯性溜进了院里,靠墙停好。
屋檐下的游珉率先发现他之前那辆山地自行车不见了,换成了外形最普通的那种,后面带个座,能载人。
“兄弟,你怎么换车了?”游珉走过去看。
江巡憋不出借口,只好说:“想换就换了。”
“有钱真好。”游珉跨上新自行车骑了一圈,说:“没之前得劲。”
赵商商从窗户口看见江巡来了,喊道:“江巡,快去吃饭——”
江巡同去厨房洗手,赵商商压了泵洗手液在他掌心。洗手液特别稀,跟水差不多。赵商商拿起瓶子一看:
好家伙,蓝月壳洗手液。
“老赵,你的洗手液在哪儿买的?”
“你黄大伯二媳妇上门推销的,说是好牌子,电视上经常打广告。”
“她说的是蓝月亮吧,跟它蓝月壳有什么关系。”
老赵凑过来定睛一看,还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嗬,你不说我还没真发现,下次不买了,是不是不好用啊?”
“没事儿,凑合着能用,就是掺水比较多。”
老赵:“以后买东西要戴老花镜。”
“今天小江来了,陪我喝点8+1吧?”
江巡没听明白,看向赵商商的目光中带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