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铃叶说,她今天要赶着回家照顾宠物。 感觉应该是这两天的事情,毕竟连宠物的名字都还没想好。 饲主必须面对牠们的生老病si。 譬如我家隔壁的老爷爷,就时常0着家中的大乌gui喃喃自语「你什麽时候才要翘辫子啊,你不快点si掉,总有一天也会饿si的喔」。好吧,这话题还真沉重,话说老爷爷的身t其实很y朗。 「嗯,我想想——」 过了几秒她才眨眨眼,彷佛心脏这时才重新跳动般。 「哪种气氛?」 「我不太能够理解。」 「是没错啦,但已经具t到只能感受到痛苦了。」 我说话挺常使用b喻的,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铃叶有时候也会学着我使用。不过双方往往听不懂彼此在说什麽,我觉得这很有趣。 既然提到气氛,原本还以为她会把学校的午休时间来当成范例。 这所学校则大大不同。 因为制度开放,所以学生才能随时拥有t力,我认为这是最主要的。 午休的广播已经开始了,广电社的学生很认真地运用校内广播来主持,虽然由於设备老旧而不时破音,可是整座学校本来就乱哄哄的,所以不曾有人抱怨。我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们。 我们从小到大都是维持这样的节奏在相处的。 「我也不清楚耶,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在下雨吧。」 「上礼拜六也有下雨啊。」 「其实就是昨天。嘿嘿。」 总觉得只是想要反驳我而已,亲戚的小孩偶尔也会这样。就算还没学会说话,但已经开始会顶嘴了。就是用「呜啊哇呜啊啊」之类的声音来反驳大人。 「昨天好像听你提过是只猫咪。」 「猫咪的x别不是还挺容易分辨吗?」 其实挺想请她把嘴巴闭起来的,嘴巴不是还有食物吗? 嗯,其实也没办法想像铃叶与男生相处的样子。 「喜欢吃的东西啊……」 「好啊!」她望着手上的午餐,认同似地点点头。 「不是已经说过是男生了吗?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养宠物吧。」 「如果只是想要凑八个字,乾脆叫他生si有命富贵在天算了。」 「老气?所以你真的把这种名字放在清单里面考虑吗?也认为带宠物去公园散步时大喊生si有命富贵在天,不要乱小便是没问题的吗?绝对会被当成社会的不定时炸弹,连捷运都没办法坐啦——」 「不要突然很理x地纠正我啦——」 其实我不需要这麽激动,毕竟现在决定的并非自己的名字。 「所以,」我深呼x1,「我们目前取名字的大致方向就是帅气吧?」 铃叶愣了愣才点了头。 「真的吗?」 「那麽你觉得趋炎附势烤r0u便当是很帅气的名字吗?」为了确认她的喜好,姑且还是问一下。 她陷入思考。 我也不由得思考,要怎麽样才能说服她取一个听起来「不会那麽难堪」的名字。 最起码,我不愿意在跟家里的宠物介绍新朋友时喊出这样的话:「白布丁,对方是波澜万丈咖啡欧蕾,你可要好好跟对方相处喔。」 啊,不行。 「那个,铃叶啊。」 「你家的猫咪还有其它特徵吗?我们从特徵来发想好了。」 「还有呢?」 「这样啊。还有吗?」 「有声带的生物本来就会讲话啊。」」 反正那一定是她的错觉。 猫咪的话,肯定也存在类似的状况。例如把喵喵声听成「不要~」的连音那样。 「要不要取一个外国名字啊?」 「刚才不是提到猫咪会说话吗,那直接当ren类来看待应该会b较恰当。而且外国的名字对我们来说存在着距离的美感,以宠物来说,我觉得那十分有诚意。」 「不好吗?」 「那样会——」对啊,会怎麽样呢,「虽然自己感觉不出来,但旁边的人会很在意。你想喔,假使你坐在公车上闭目养神,接着旁边的nv学生在讲电话的时候若无其事地说抱歉啦,今天已经说好要带雅婷去打针了,而且他最近开始会随地大小便,怎麽办啊,让我超级头痛的。我也不希望一直把雅婷养在笼子里,他不是喜欢项圈的孩子啊。」 「感觉这nv孩子很有故事,对不对?」 由於画面太具t了,我跟铃叶两个人笑到差点喘不过气。 纵使直到午休结束都还没得到关於名字的结论,可是聊天本来就是这样。 但没办法。 会不会我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只是不曾付诸行动呢? 「可以啊!」 某家宠物店距离我的住处稍微近一点,我打算在放学後与她一同拜访,藉此让独自返家的路线缩短一些。 现在的话,只能祈祷犯人锁定的对象是「nv学生」,而非特定目标。 起码我遭遇过的是如此。 即使以nv孩子来论,我的发质都还算是特别柔顺的。可是一旦头发的长度缩短到一个程度,0起来就像其它东西。现在或许会想到其它的b喻,但那时只想到菜瓜布。每晚洗头发时,总觉得是在从事长达十分钟的洗手步骤。 基本上,「将头发剪短」这件事不应该残存在记忆里。它不至於跟「用妈妈的化妆品粉刷墙壁」之类的事情摆在一起,冲淡童年一词带给我的幸福感。 那发生在我很小的时候。 当时身t还没出现如此强的「本能」,因此总是待在家里庭院玩着游戏的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旁人的视线。 老爷爷对我说,他的家里养了一只会说话的乌gui,问我想不想看。 然而住在老爷爷家的那两天里,乌gui别说是讲话,根本不曾发出叫声。能听见的,顶多是咬着蔬菜发出「喀嚓喀嚓」的作业x声响。 长寿的另一层意义,其实是幸存者。每个老人都是如此。 为了继续活下去,老爷爷认为「自己必须找个人说说话」,因而找上了我。这是连小孩子都明白的。 为什麽突然回忆起往事呢? 每当「罪犯」这个词流入脑海之中时,老爷爷那攀着铁栅栏的画面就会浮现在眼前,提醒着我世界上必须要存在地狱以外的地方去收容犯错的人。 我纵然不愿意将犯错的人往si里打,但也不代表因此愿意成为他们所犯下的过错。 不过放学时,却下了一场不适合「梅雨」这个词的豪雨,冲垮了计画。 连放学的钟响都被雨声侵蚀殆尽,我丝毫感受不到从课业解脱的喜悦。b起没办法立刻回家,最让人失望的果然还是没办法与铃叶一起逛宠物店。 我瘫软在自己的座位上,将侧脸枕在桌面,望向其他人纷纷拿起手机拨打求救电话。好几个同学在讲电话时将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我时常在公共场所看见类似的行为,原本以为是不想被人读出唇语,後来才明白只是改善收音的状况。看来只有我是那样。 我的座位紧邻窗户,我将下巴顶住桌面,让脑袋转了个方向,看往外头的世界。很可惜地,世界还没有被毁灭,雨也没有停。出现在水洼表面的涟漪,犹如电视收讯不良时出现的躁点。 不知道期待的节目还要多久才会出现呢?抱持着如此的心情,即便眼球表面的水分逐渐减少,我依然奋力撑开眼皮,耐心等候期待的画面出现。 雨是不是……变得b较…… 好吧。 绝望感使我闭上双眼。 整个世界都会被重建吧? 我睁开眼,却被一对眼睛挡住大部分的视野。 大概只有十公分。 「想看你还有没有呼x1嘛。」铃叶双手cha腰,说得理直气壮。 私底下相处是无所谓,但这里毕竟是学校。我不希望其他同学三不五时就看见我跟铃叶鼻头相撞的画面。 「应该还是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确认我有没有si掉吧,像是……」我回想起相关的知识,「你可以手指头来确认,或是卫生纸之类的。电视里面不是都这样演的吗?」 她显得有点失落。 算了。 察觉了我的视线後,她瞬间回过神,「唰!」地举起右手的袋子,动作的俐落程度不亚於从烤面包机弹出来的吐司。 「是什麽啊?」 「为什麽要强调便宜?」 我从她手中接过袋子。 不过袋子里还有其它物品就是。 刚才还在思考为什麽失去踪影,原来是冲去买这些东西。 雨季真是让人又ai又恨。 我用双手抵住桌面,奋力将自己撑起。多少能理解从蛹钻出的蝴蝶是抱着怎麽样的心情。 能够飞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都无所谓。 「耶!」 因为拖鞋的材质简单得一目了然,所以有点怀疑是否能够护送自己回家。 看见她对我露出「试试看吧」的笑容,我觉得就算拖鞋真的出了差错也总有办法可以应对。 歪斜的雨水模糊了前方的路。 「那才不是可以笑着说出来的话。」 「诺亚方舟?」 「你根本没看完故事吧?」 原本想要重新说一次这个连小孩子都应该听过的圣经故事。 诺亚的方舟,只允许一男一nv的生物上船。 人行道完全浸泡在雨水之中。 明明是放学时间,路上却没有看见行人。 我们在前往宠物店的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扣除掉行进困难这点,总觉得包下了整座城市。 「他说了满多的,所以我今天打算买猫砂、饲料、化毛膏、蚤梳、沐浴r……」 有点好奇她口中的「他」是谁。 「也太多了吧?拿得动吗?」 「所以等下打算用走的回去?」 「这样明天早上不会迟到吗?」 「现在那个啊是什麽?」 像是要强调自己明天即使迟到也没关系,铃叶加大步伐。 「狗狗……」她肯定还没想好要说什麽,「养狗会需要买些什麽啊?」 「只需要项圈……」铃叶缓缓转动雨伞,「养多久了?」 「以後打算继续养宠物吗?」 与其说不曾思考,不如说是不愿意去思考。 「……」 「牠不会说话,所以我不清楚。」我将视线挪开,看往铃叶以外的风景。 关於我所养的那只名为「白布丁」的h金猎犬,因为是陪着一起长大,所以我在小的时候时常偷偷喂食牠人类的零食。当时正值学习与他人分享的年纪,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毕竟我是孤儿,实质意义上的。 那不是「看完健康课本後深刻得知自己的生理x别为nvx」的感觉。 一年当中,总存在着旱季跟雨季。 虽然没办法改变雨季,但可以习惯。 「我一直都还记得遇到白布丁的那一天喔。」 距离宠物店只剩下最後一段路了,我想稍微谈谈自己的家人。 我一向避免让人知道我的喜好与过去,所以铃叶此时正聚jg会神地盯着我看,眼神与白布丁有点像。善良的生物总有着相同的眼神。 「那天是雨天。因为年纪还小,不习惯走长途的山路,後来边走边哭。我是在一座山的山腰发现白布丁的。」 「爬山的只有我一个。」我绕过内心的伤疤挖掘故事,「那时候我没有穿雨衣,穿的也是大一号的鞋子,就那样拖着鞋子走在满是蟾蜍跟蜈蚣的山路。其实也没有余力去注意其它的事情,所以准确来说是我被白布丁发现。是那只狗狗决定要照顾我。牠那时已经是成犬了。」 「但不是每只导盲犬都可以变成白布丁。」我将sh答答的浏海往後拨,「那个时候我已经没办法继续走了,但只要慢下脚步就会很危险,所以很乾脆地就趴在白布丁的身上。你不觉得很诡异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愿意背着陌生的小孩子到处走。」 「会不会其实本来是别人家养的狗呢?偶尔会这麽想。」 「嗯,所以我才把牠当成家人。」眼眶有点发热,幸好现在是雨季,「小的时候虽然没思考过相关的问题,但长大之後的某一天我突然意识到白布丁以前也曾是小孩子。牠也有着只需要撒娇就能活下去的时光,说不定根本不需要改变生活的环境。」 红灯了。 「红灯停、绿灯行」的概念到底是谁跟我说的呢? 「感觉白布丁很了不起呢。」铃叶没有追问,选择温柔地做出结论。 我用手掌推开眼角的雨水,与铃叶一同穿越斑马线。 铃叶已经从新闻中得知大致的样貌,但我实在不愿意透过言语去g勒出关键的轮廓。那种记忆光是想像就令人牙齿发颤。 否则会失去更多身为人的零件。 说到想像,我完全无法想像自己抱着母亲撒娇地喊出「妈妈」、「马麻」的画面。我没办法如此轻松地看待彼此的关系。 无论是身高、口头禅、惯用手、毛巾的颜se,这些都想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只有他们的大头照。 老人家的葬礼偶尔会出现粉红se的丝带,那是辈分与年龄达到世人标准的一种展现。大家都会称赞那是「善终」。 我想要持续拥有父母的陪伴。 至於没有告诉铃叶的,则是遇见白布丁的日子恰巧与失去双亲那天相同。 尽管疼痛,但没有发出任何哀号。即便那时下着连惨叫都听不见的大雨,我依然封住自己的嘴。因为明白父母直到si前都没有喊出我的名字的意义。 我si命地拔起左脚与右脚,逃离父母的屍t,远离囚禁我们的铁皮小屋。身t为了获得氧气而迫使主人张开嘴巴,喝入不少雨水。路边的碎石绊倒我无数次,粉状的苦味从嘴巴扩散着。後来我甚至hanzhu雨水,因为明白自己需要水份。 我觉得这个机制是他们留给我的。 然而,偶尔还是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早就已经si掉了」。 或者该说,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铃叶的声音让我回过神。 但手腕稍微失控了,滂沱的雨水直接落在我的脸上。 「红花~这样会被雨淋到啦——」 後来她则是露出傻笑,说:「其实我们都已经sh透了,就算不撑伞也没关系的感觉。嘿嘿……哈哈哈。」 她说得没错。 我的人生,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是梅雨的季节。 我们在宠物店里消磨了许多时间。 宠物店没有宠物似乎有点怪怪的——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也这麽认为,所以依然看得见可ai的小猫与小狗,只是现今采取了领养制度。大多数动物医院也是如此,不过想领养的话则必须在该诊所施打疫苗。 不清楚主人的名字也无所谓,那样依然能t会到幸福。 父母离世後,我辗转受到数个亲戚的照顾。因为我坚持要生活在这里,最後则转变为监护人每个月寄生活费来到我的住处,算是尽了最低限度的照顾义务。 就像是,一只咬住自己牵绳的小狗。 「红花你买的东西还挺少的耶。」 我回答她说,这 「走路?为什麽要用走的回家?公车难道被放了炸弹!」 我也顺便改口说家里其实还放着一大堆宠物的必需品。 由於返家的路线不同,我们隔着马路凝视对方好一段时间。虽然试着使用手机,但萤幕满是水珠,使用起来不容易,我随即放弃了。 其实,连自己接下来会去哪里都不晓得。 不能让她担心。 由於没办法使用手机,所以铃叶在上车前夸张地朝我挥着手。 离开了吧? 车辆卷起的水花泼往我的身t,但我只是将扭头注视着由骑楼延伸出来的那些招牌。为了显眼,每一块招牌都额外从墙壁延伸出来,并且巧妙闪过前方的招牌。 不,我可没有打算在这种地方进行社会观察。 明明视觉上是前後错开的招牌,却在此时呈现出一t感。那不应存在的一t感是恐惧的来源。 我的身高约莫一米六,此时站在从车辆行进方向数过来的第二个公车站牌旁边。而从这个方向看过去骑楼的话,恰巧能看见一个圆形。 若非有「本能」替视觉进行补正,我根本无法得知这个资讯。 我打开手机,输入特定的名词,想要确认这是否与想像中的东西所符合。 捕梦网是北美原住民文化里的手工艺品,据说能阻挡恶梦,并且捕捉好梦。目前姑且将那个圆称呼为捕梦网好了。 结果发现是一连串的突起小物,由於招牌b我还高得许多,纵然尽力踮起脚尖,得到的也只有从鼻腔灌入的雨水。那让我不由得咳嗽起来。 我抓紧x口喘气,痛苦地躲进一旁的骑楼。 而且是由里向外钉出来的。 每块招牌的颜se都不一致,为了隐蔽,铁钉甚至上了漆。基本上已经不能归类成恶作剧了。所谓的恶作剧,多少还是与表演的慾望挂g着。而这种行为却也并非单纯地个x恶劣,因为还是锁定了客群。 人生至今,我从未与他人谈论过自己身t上发生的变化,我认为那是自己能安然存活到现在的正确决定。 在他们的眼中,我们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强者,而是怪胎、异类。 只要能活下去,苟且偷生不过是一种手段。 如此露骨的挑衅,生平是第一次遇见。 没办法。 没办法。 既然如此—— 我尽力排出肺部的空气,闭上眼睛。 脑g在此时意识到危机,强制x令主人全身难受。否则一旦陷入缺氧的状态,不需要五分钟就会导致脑g受损,十分钟则会陷入脑si。r0ut就是如此脆弱。 然而「父母」开始工作了。 我开始移动。 x闷的状况加剧,头皮跟着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