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在得知女儿头部的伤口有问题后, 阿梅希斯女侯爵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完全不顾参加葬礼的宾客已经到场，找来医生后立刻开始重新尸检。 而当时波莉安娜遇难的地方早就因为之前几天刚刚经历了下雪和融雪，附近一片地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听到这里, 利昂娜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收紧, 在板正的布料上留下数道褶皱。 看着她愤慨的样子,汉拿公爵也只能颇为无奈地解释道：“我知道，这在现在听来确实很离谱，但你要知道，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马黎没有治安所，没有什么有破案经验的治安官,每个医生验尸的经验和他们的行医经验一样参差不齐。” 利昂娜的唇线随着他的话慢慢绷直,许久后才吐出一句：“可洛克哈特阁下并不相信。” “他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就那样回家了。但在得知波莉安娜遇难后，他坚持请路德薇格带他去了那孩子去世的地点，结果到了之后立刻表示那个骑着马的男人出现的方向正是波莉安娜遇难的地点。”汉拿公爵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实在太巧合了……路德薇格一开始都半信半疑，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如果说发现波莉安娜头上的伤口有异样是那人观察仔细，那这所谓“目击证词”就太巧合了些……巧合到甚至让她有种可怕的联想。 “……是因为我的话，你才相信那个年轻人是无辜的。”利昂娜面露恍然道，“039红帽子039酒馆的老板说过，他在四十多年前看到的场景是两个人骑着马跑过山坡……那个与波莉安娜小姐交好的年轻人是不是根本没有条件骑马？” 汉拿公爵肯定道：“那个年轻人根本不会骑马，而且他是一个一穷二白，还需要人资助的医学生，根本也养不起马。所以如果那个酒馆的老板没有记错，那他应当是无辜的。” “当年路德薇格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按照他给出的线索去查了。”老公爵缓缓道，“不过那天在骏鹰庄园做客的客人们没有一个在午后出过门，这点一直在馬廄休息的车夫能够证明，在波莉安娜骑马外出后再也没有人来过馬廄，馬廄里的马数量也没有减少，所以应当不是庄园内的人。” “当然有。路德薇格亲自跑到附近每一家有马的农户家中询问，不过那是创世节的前一天，就算是农户们也要休息，更何况当时的天气有些吓人，一般没有人会在那种时候出门……” 年长的公爵大人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有狩猎活动，那就有可能有人骑马。 利昂娜：“您是说，那天骑马跑到这边、并与波莉安娜小姐有过接触的可能是沙罗公爵夫妇邀请来的客人？” 坐在沙发中的老公爵盯着茶几上的空酒杯半晌，最后吐出一个名字。 不是“不可能”是那个人，而是“不能”是那个人……作为一名马黎贵族，利昂娜当然知道为什么。 就比如现任沙罗公爵的大女儿，曾经就是老威瑞迪安公爵的第一任妻子，孙女则嫁给了与王室有密切关系的布林恩公爵，还有利昂娜比较熟悉的莱勒科侯爵夫人，在血缘上也是沙罗公爵的外甥女。 虽然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位来自沙罗公爵家的王后也没能顺利诞下王国的继承人。可对当时的人来说，只要不是疯了谁都不想招惹马黎王后的母家人，更不要说指认王后的亲弟弟与一起疑似他杀的案子有关联了。 即使在年老后她的性格已经变得相对圆滑，但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放弃，更何况这事关她亲生女儿的死，她不相信她会因此而畏缩。 像是看出小弗鲁门先生心中的想法，汉拿公爵继续讲述道：“她是039洛克哈特家的疯女人039，别人不是。他们不但不能像她那样肆无忌惮地行事，还要为了阻止沙罗公爵家被卷进那个案件而做遮掩……” “不管是不是他杀，一切都要尽快结束。” 不需要他继续说下去，利昂娜已经能猜出答案了。 原本这只是一个毫无争议的意外事件，可就因为那么一个人挑起了女侯爵的神经，害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起来。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 利昂娜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老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而他昨晚在餐桌上找的那个话题也并非偶然。他曾经与那个在雷雪中骑马逃跑t的人打过照面，他一定是看到那人的脸了，所以他在看到西米勒斯先生的时候就生出了怀疑，这才会在餐桌上用039冬打雷039这样的话题试探他的反应。” 她这么说着，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直直看向老公爵那有些闪躲的眼睛：“这么有作案嫌疑的人就在眼前，您却没有第一时间跟来调查的治安官说明……我想知道您的理由是什么。” “…………” “我不能因为一个人在餐桌上偶然提到一个话题就确定他是当年那个年轻人。同样的，皮科沃兹·西米勒斯也没有承认过什么,我总不能因为一个有心脏病的病人突然发病就认定他与四十多年前的那个事件有关。” 他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利昂娜也没办法强逼他说，最后只能询问了一下他从昨晚到今天下午都做了些什么。 利昂娜：“所以您是除了用餐的时间都没有出门？” 这么说着,老公爵又看着外面的天色感慨道：“像这种雨天实在很无聊，我也没什么可做的。” “两点到三点……” “好的, 再次感谢您能抽出时间回答我这些无聊的问题。”利昂娜站起身, 朝老公爵的方向行了一礼，“也请您放心, 您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我不会擅自说出去。” 之前西米勒斯先生失踪的事就已经让一些人感到惊讶了，结果现在宅邸里居然出现了一具尸体！这种耸人听闻的事立刻以极快的方式在仆人间传开。 “我记得那位先生，好像是威瑞迪安公爵的叔叔……就是我昨天跟你说过的，他当着好多人的面打了公爵大人一巴掌……” “吾主在上，他怎么敢这么做！”另一位年纪较小的听差惊呼一声，“难道公爵大人就这么忍了？” “就算不打回去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吧？如果是我，我肯定要约他出去决斗！” “你们连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吗？” 男女管家都不在的情况下，主厨作为现场唯一一位高级佣人话语权还是很大的。 谢尔比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佣人大厅的。 “不好意思……请问厨房里还有三明治一类的东西吗？”在递水壶的时候，黑皮肤的男仆抿了抿唇，小声解释道，“我今晚还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肤色原因，怀特伯爵似乎并不喜欢把他带在身边，甚至不让他来一楼的佣人大厅吃饭，一直让他待在房间里。几天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向别人提出请求。 “我们所有人的晚饭都吃完了，没什么现成的……”见到那双眼睛瞬间灰暗下来，她赶紧补充道，“但厨房里还有一些食材，如果你不着急我可以现在做几个。 ” 很快，目送厨房女仆带着水壶离开佣人大厅后，谢尔比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