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我真服了你。
如此,交杯酒终饮,两人前后将酒盏丢去床底,正是一仰一合,此为大吉。女使便欢欢喜喜为太史筝落下幔帐,亲朋们欲簇拥着崔植筠心满意足离去。
彼时,崔植筠站在众人的簇拥中,回眸死死盯着床帐下的娇妻。
太史筝便在帐下笑着挥手示意。
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崔植筠立刻转头去到筵席,试图用酒来麻痹自己。
可一杯无味,两杯灼心,三杯不知趣,崔植筠推杯换盏至夜半,这酒怎么越喝越清醒……难道老天都不帮我?只是躲得过初一,怎躲十五?
看来今夜,注定要面对娶来的登徒女。
宾客渐散,崔植筠借着些许上头酒劲,鼓起勇气来到洞房外单手扶门,一遍遍重复起:“方才大抵是癔症,定是看错了,看错了。何故这般凑巧?说不准推了门,就换了个人。嗯,定是如此。”
“崔植筠,去。”
没想到,到了这般他还是不肯相信。
崔植筠推了门,却在望见帐下的太史筝后傻眼。他自顾自地摇摇头,在筝的眼皮底下又关上了门。
太史筝纳闷,刚开口欸了一句。
门便又被崔植筠推起,只瞧他在仔仔细细看了筝一眼后,又不敢置信地摇头退出屋去。
如此往复,崔植筠终在第六次出门后停止动作。
彼时,太史筝在屋内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崔植筠在屋外惆怅望向夜空中圆圆的月亮。
圣人,夫子,老师,文曲星君…
学生,自觉无愧圣贤,为何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实在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无人的秋夜,晚风吹过几缕凄凉。
巡夜的小厮在送客归来后,掌灯路过喜庆的院落,他在远处观摩了半晌,忍不住多嘴一句:“那个…二郎君,您怎么不进去?屋里是有什么东西?需不需要小的帮帮忙?”
有,有一个咄咄逼人的“女鬼”。
崔植筠心下怒骂,面上却装作一副淡然模样,随意回道:“哦,无事。酒味太浓,我散散酒气。这就进去了。你没事也早点休息。”
崔植筠说着就硬着头皮往屋内走,可这一走,便再也没有了回头的路。
但瞧门外小厮站着愣神,屋内有个娇柔的声音从帐中传来:“郎君,忙了一日,还这么有活力?如此良辰美景,洞房花烛,有这进进出出的功夫,你不若与我好好坐坐——”
崔植筠进退两难。
只瞧他懵着脑子,愣愣地回头。
做?做什么做…
第17章 花烛
“崔二郎!?你可曾有听我说话?”
一声似带有厉色的呼唤,唤得崔植筠下意识嗯了一下。
太史筝敲了敲盘坐在床帐下,早已发麻的腿。
她实在不解不让新娘出门迎客吃席,只准坐在帐下苦等自己的夫君。是何人定的破规矩。真该把制定规矩的人拉来,让他自己先坐上一日一夜。
抬头瞧着杵在门前的新婚夫君,筝又不由得纳闷,“崔植筠,你真有那么讨厌我吗?”
崔植筠没应声。
他对于眼前人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但那感觉绝不是讨厌。
“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讨厌我。”太史筝倒会给自己找台阶,崔植筠那边却欲言又止。
筝便大方地问他,“你站着不累吗?过来坐啊。咱俩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你紧张什么?那天你跟我讲什么孤男寡女,我当你是君子避嫌。可如今你我拜了天地,那就是合规合矩,到了开封府都变不了的真夫妻。”
“难道你还要用你的君子之道,来与你的妻子我,谈什么男女有别吗?”
太史筝说得条条是道。可就在她觉得自己这番话定能震住崔植筠时,一声自她腹中发出,如同震天般的肠鸣绕梁而过,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筝是真的饿了。
但她该怎么开口呢?筝垂下双眸,尴尬地咬了咬自己的指头。
可谁知,幔帐里却忽然伸来一只纤长的手,将一份被荷叶包裹的烧鸡缓缓递在了她的面前。
“哇,荷叶烧鸡。”
太史筝喜出望外,抬手便要接去,却不小心与那只手触碰在一起。只此一瞬,荷叶烧鸡被迅速撇进太史筝手中,而那只手则慌忙地逃离。
看来他还真是怕了她。
太史筝抬起头,恰与崔植筠目光相对。
崔植筠却将目光偏去,沉声开口:“想着你应是没吃东西,就给你带了份烧鸡。你放心,这是我在厨房拿的,很干净没人碰过。你要还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替你去厨房取来。”
“真是多谢郎君。”
太史筝撕开烧鸡笑了笑,她想着崔植筠呆倒是呆了点,人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