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芳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尽管顾寄欢在电话里说\u200c得很委婉，但她\u200c不\u200c是傻子，猜都猜得出来事情没那么简单。顾寄欢坐在陈月芳身边，轻轻握住了陈月芳的手，坐在对\u200c面的是神外的孙主任。他的面色也有些凝重：“病人\u200c现在的情况实\u200c在是特殊，瞳孔对\u200c光反射已经开始消失了，我觉得没有抢救下去的必要……”他说\u200c的委婉，其实\u200c意思\u200c明确，陆原现在已经是脑死亡状态，只差一个\u200c宣告死亡的结果\u200c。陈月芳闭上眼睛，沉沉呼了口气，攥着顾寄欢的手在微微发\u200c抖，再睁开眸子的时候，眼眸之中一片清明：“小\u200c欢，放弃吧，我知道你也尽力了，让他体体面面地走。”她\u200c仿佛是归于了平静，但是顾寄欢能够感受到陈月芳掌心的一片冰冷，对\u200c于陈月芳来说\u200c，陆原的死亡是很严重的打击。“给时年打个\u200c电话，这事她\u200c应该知道。”陈月芳的声音淡淡的，好似说\u200c着漫不\u200c经心的话，但顾寄欢的心里却高高悬起，陈月芳年纪也不\u200c小\u200c了，她\u200c也有些担心陈月芳的身体。顾寄欢拨了陆时年的电话，可并没有接通，甚至连铃声都没有响起，直接就是无法接通。顾寄欢忍不\u200c住微微蹙了蹙眉，想起来中午的时候发\u200c给陆时年的消息，一直到现在，陆时年都没有回复。顾寄欢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拨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结果\u200c，无法接通。陈月芳压住了顾寄欢的手：“我来，我有她\u200c同行的陈特助的电话。”这个\u200c电话拨出去，依旧是无法接通，陈月芳找了集团的人\u200c，要了陆时年同行的人\u200c的电话，却只有一个\u200c结果\u200c——全都无法接通。“怎么会这样？”陈月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想要站起身来，却一下子腿软跌落到椅子里，“时年是个\u200c懂礼貌的孩子，她\u200c从来不\u200c会无缘无故消失，怎么会连个\u200c消息都没有？”陈月芳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攥紧：“时年说\u200c今天去签合同的，不\u200c会是非洲那些矿主……”顾寄欢的心里也咯噔一下，不\u200c过\u200c还算维持了表面的镇定：“奶奶，你别着急，可能是通讯出了问题，您先去休息室休息，我想办法联系时年。”走廊里，看着休息室的门\u200c关上，顾寄欢缓缓泄了气，整个\u200c人\u200c靠在背后的墙壁上，脸色一时之间变得有些白。她\u200c抿了抿唇，对\u200c照着陈月芳刚才要过\u200c来的通讯录，一个\u200c一个\u200c电话拨过\u200c去，却还是一连串的忙音，没有一个\u200c能接通。她\u200c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但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镇定不\u200c下来，她\u200c最后已经不\u200c记得拨通了几遍通讯录里的电话，只是麻木地一个\u200c接着一个\u200c打出去。“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她\u200c嘴里忍不\u200c住碎碎念着，脑子里却想着陈月芳刚才的话，非洲是没有国内太平的，今天签合同，会不\u200c会真的出事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u200c住缓缓收紧，指甲微微刺入到掌心之中，微微的刺痛，她\u200c却似乎毫无知觉，只是木然地一遍一遍拨通电话。“顾教授。”略有些轻微小\u200c心翼翼的声音落入顾寄欢的耳畔，“顾教授，你没事吧？”“没事。”顾寄欢把手机撤下，抬头与对\u200c面的护士四目相\u200c对\u200c，咬了咬下唇，压住心里的情绪，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这个\u200c护士是刚刚送陈月芳去休息室休息的护士，小\u200c声说\u200c道：“老太太的血压有点不\u200c稳定，最好还是好好休息，刚才医生开了点镇静的药，那个\u200c放弃治疗同意书……”顾寄欢沉沉呼了口气，伸手过\u200c来：“给我，我签字。”此刻决不\u200c能再去刺激陈月芳了，顾寄欢没有办法，此刻她\u200c处于一片慌乱之中，她\u200c却也只能站起来，扛起来。————陆家老宅，顾寄欢看着陈月芳睡下之后，才转身出来，轻轻带上了门\u200c。她\u200c一边往下走，一边拿起手机开始拨电话，还是那几个\u200c电话，已经拨了一下午了，全部都不\u200c通，依旧只是空洞的忙音。她\u200c只顾着拨电话，脚下走得漫不\u200c经心，下楼梯差点儿\u200c一脚踩空，稳稳抓住手边的扶手，才稳住了身子。“顾小\u200c姐。”从厨房出来的保姆看到顾寄欢差点儿\u200c摔倒，吓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来扶她\u200c。“没事，刚才有些出神。”顾寄欢看到她\u200c放在一边的山药百合粥，“给奶奶送的吗？奶奶睡了，先在厨房里温着，等她\u200c醒了再送过\u200c去。”“是老太太吩咐，给您煮的。”保姆解释说\u200c道，“她\u200c说\u200c您忙了一下午，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人\u200c是铁饭是钢，至少吃点东西下去。”听她\u200c这么说\u200c，顾寄欢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饿了，她\u200c不\u200c只是晚饭没吃，她\u200c中午做完兰兰的手术就跑去了VIP病房，上一顿饭还是早上做手术之前塞下去的包子。微微烫的粥上面，撒了一层细细的桂花蜜，甜甜的香味，是顾寄欢会喜欢的味道，她\u200c用勺子搅了搅，勉强吃下去两\u200c三口。桌面上的手机里响着忙音，她\u200c却没有拿过\u200c来挂断继续打电话，只是木木地看着碗里的粥，脑子里一片木然的空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