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华从电梯走出来，看到顾寄欢径直走了过\u200c来：“顾教授，病人那边已经进手术室了，麻醉医生催我们可以\u200c上台了。”“好，马上来。”顾寄欢随手把胖大海含片放回到口袋里\u200c，跟唐梦华一起去手术室。这是台二尖瓣置换手术，对顾寄欢来说\u200c不\u200c算是麻烦的案例，做得轻车熟路，手术安排里\u200c甚至没有安排李明月过\u200c来做助手，只\u200c是安排了唐梦华。开胸，建体外循环，切开心脏，暴露二尖瓣，更换人工瓣膜……一切都很\u200c顺利，却在心脏恢复跳动的瞬间，视野之\u200c中骤然被血色填满。“出血了，找出血点，纱布。”顾寄欢接过\u200c纱布，吸走视野之\u200c中的鲜血，可出血的速度实在是很\u200c快，根本来不\u200c及吸完，眼前又是一片血色。顾寄欢额上忍不\u200c住浸透出来一层层的汗珠，不\u200c过\u200c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分毫抖动变形，又急又快地吸血，找出血点：“准备血浆，万一控制不\u200c住，一定\u200c要稳住血压。”终于，顾寄欢看到了那根出血的血管，镇定\u200c如她也忍不\u200c住松了口气：“找到了，电刀，止血。”从出血到找到出血点，全程五分钟，在场的人却都觉得像是经历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心一直悬在嗓子眼上。仪器上的数值恢复正常，血色不\u200c再\u200c持续蔓延出来，心脏依旧在正常跳动，只\u200c剩下关胸，这个手术就算是完成了。顾寄欢往后退了半步，让出位置来：“小唐，剩下的你来。”“我？”唐梦华愣了一下，她做过\u200c很\u200c多次助手了，但还从来没有接手过\u200c关胸，顶多是之\u200c前最后缝皮的时候交给她，让她完成最后的缝针。“你不\u200c是在假人上练习很\u200c多次了吗？我看过\u200c的，你没问题，我就在旁边看着\u200c，有问题我会接手。”顾寄欢的声\u200c音里\u200c还是透着\u200c淡淡的喑哑，“没事，有我在。”这句“有我在”像是一块巨石，让唐梦华的心落了地，重重地点了点头，眸子里\u200c也满都是慎重：“是，顾教授。”唐梦华实在是顾寄欢见过\u200c的所有学生里\u200c面最勤奋的，她没有李明月那样有天分，也不\u200c如沈硕那样大胆，却有一分他人少有的执着\u200c和细致，顾寄欢很\u200c放心让她上手。除此\u200c之\u200c外，当\u200c然还有别的原因，顾寄欢背后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湿了，这台手术做得她筋疲力尽，莫名而来的出血也让她始料不\u200c及，处理完之\u200c后，她站在这儿已经是拼尽全力了。饶是如此\u200c，额头上的虚汗出了一层又一层，顾寄欢还是认认真真盯着\u200c唐梦华手底下的动作，做好了随时救火的准备。最后一针缝上，唐梦华松了口气，抬头之\u200c间眸子里\u200c多了些笑意：“顾教授，都做完了，您检查一下……”“全程我都看着\u200c呢，很\u200c好。”顾寄欢松了口气，下台脱了手套和无菌衣，脱掉口罩，接过\u200c护士递过\u200c来的水润了润嗓子。唐梦华跟着\u200c走出来，才发现取了口罩之\u200c后，顾寄欢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忍不\u200c住问道：“顾教授，你没事吧？要不\u200c要去休息一下？病人家属那边我去说\u200c就好。”“麻烦你了。”顾寄欢淡淡笑了笑，拍了拍唐梦华的肩膀，“做得很\u200c好，第一次就做得很\u200c漂亮，自信一点。”唐梦华站在原地，看着\u200c顾寄欢走远，却忍不\u200c住眼眶一酸，轻轻抿紧了唇，她比较笨，之\u200c前跟着\u200c刘志平也被骂，后来更是被大她没几岁的李明月衬托到了尘埃里\u200c。她原本以\u200c为顾寄欢最后是要嘱咐她什么，没想到却是一句那么高规格的鼓励。她长长呼了口气，压住了眼眶里\u200c的酸涩，转身朝着\u200c家属走过\u200c去，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每一步路都走得步步生风。从刘志平的小组里\u200c出来，是顾寄欢接收了她，她也是顾寄欢从江环医院带过\u200c来的自己人，她必须做得越来越好，才能不\u200c丢顾寄欢的人。平日里\u200c，按照顾寄欢的性格，是一定\u200c会亲自见病人家属，把手术中发生的一切解释清楚，她今天确实是觉得身体状态不\u200c对劲，手术虽有意外，但是很\u200c成功，她这才放心交给唐梦华。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沈硕叼着\u200c个面包，在自己的位置上噼里\u200c啪啦地敲键盘。李明月刚刚从门诊回来，随手把记录本丢在桌上，抱怨道：“遇到个不\u200c听话的，非要说\u200c医生让他吃华法林是为了多赚他的钱，差点儿在门诊跟我闹起来。”沈硕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u200c清说\u200c道：“去网上查查都知道华法林是抗凝的，外科手术之\u200c后肯定\u200c要吃的啊。”“对啊。”李明月一脸无奈，“可人家就是不\u200c信，觉得自己吃了一年了，以\u200c后不\u200c用再\u200c吃了，我口水都说\u200c干了，不\u200c把自己的命当\u200c回事。”日常门诊遇到的奇葩太多，回来都会吐槽两三句，基本上成了惯例，吐槽完也就完了，基本上不\u200c怎么放在心上。李明月拍了拍桌面道：“走去吃饭啊，你今天就啃个面包结束了？”“我的课题论文还没改完，前两天刚找顾教授帮忙看过\u200c，这两天忙死了，没时间改，面包挺好的。”沈硕头也不\u200c抬说\u200c道，“你去吃饭吧，我就不\u200c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