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拓宽何其难,江莺歌开始思考爹娘究竟是不是普通的医师了,明明药方被自己改动过,药力竟还如此强劲。可惜对于小时候的记忆是一片模糊,更何况几十年的光阴也足够淡化一切。江莺歌揉了揉额头,随后起身穿衣,昨日的识海之痛还留有余韵,四肢不由自主地发颤,虽然很细微,但也影响了穿衣,没了平时的利索。她来到书案前执笔,继续改药方,把药力减弱几分,否则现在身体承受不住,无法继续试药。如此过了几日。江莺歌白着一张脸走出房门,目光微微涣散,像是得了失魂症,走路晃晃悠悠,身上也全是苦哈哈的药味,弟子们见她气色不佳,上前询问:“江师姐可还好?”“没事。”江莺歌一路飘到丹和殿,也不知道识海拓宽后是不是感知变得更敏锐了,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回头看了几次,都未曾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月青禾向江莺歌招手。江莺歌抬手示意月青禾不要说话:“人多口杂,去你房里吧。”月青禾性子随意,所以房间里得书随意扔在桌上或床上,被子掀开就走,从来不叠,都是让杂役弟子负责清理,这会杂役弟子还没来,月青禾见房里这么乱,连忙一股脑把书丢进储物袋。“刚刚我就发现了,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在为宗主的伤而苦恼?”月青禾给江莺歌倒了杯热茶。江莺歌喝了茶,缓了缓说:“算是吧,不过我会量力而行,你不必担心。”“那就好。”月青禾坐到江莺歌身边,小声说,“你要我查陆川,是觉得此人有何不妥之处么?”“心中有惑,此人疑点颇多,得先听听你查到了些什么才好判断。”江莺歌说道。“陆川背景挺干净,普通人家,父母几十年前寿终正寝,叔叔伯伯也相继去世,陆家只得他一人修炼,不过他的资质平平无奇,住他隔壁的弟子说他平时话很少,经常远行做宗门任务赚灵石,不过就在他父母死后,他的话就变多了,并且在前几年通过了初级医师考核,为人行事作风也张扬了许多。”“他之前接的宗门任务我也查了,就是很平常的采药任务,宗门每月都会发布采药任务,确保药库的库存足够。”“就这些么?”若非遇见翻天覆地之变,人的性格轻易难改,不过单是这些信息,江莺歌不能断定陆川有什么问题。“就这些了。”平平无奇的人,平平无奇的天赋,平平无奇的经历,偏偏前后有不一样的性格,要是能知道陆川为何在父母死后发生变化,或许就能解开她心中疑惑了。江莺歌叹息,谢过月青禾后便站起身告辞,却被一阵头晕目眩拖住了步伐,摇摇晃晃栽倒,被月青禾急忙扶稳。“你平时的身体不是很好的么,今日是怎么回事,不仅脸色差,身上全是药味,还差点晕过去?”“我就是试了一下药……”对顾珺雯医治的想法,江莺歌都告诉给月青禾,月青禾没有劝解,无奈说:“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倔,劝是劝不了,但你也得有好的体魄才能试药,否则有个万一,岂不前功尽弃?”江莺歌点头。看来这几天得先养身体才能试药了,正好也能给顾珺雯请脉,记录脉象的变化。告别月青禾,江莺歌见天色还早,便御剑飞往凌霄峰,守峰的弟子见到她,并未拦截,她一路畅通无阻落在院中,随后调了下内息,捏了个除尘诀才踏入门槛。顾珺雯坐在书案前,阅读宗门长老提交上来的事务册子,册子里记载了灵石收支、各个山峰库存物品。她听师尊说过,顾珺雯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哪怕是伤病缠身,也会抽时间查看宗门账册,确保没人中饱私囊。顾珺雯看得很认真,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执笔批阅,几缕长发垂在胸\\前,多了几分柔和的书卷气。江莺歌向来想得多,这会脑子全被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其貌横绝四海,其态若仙等等美好的词填满。顾珺雯抬眼看着江莺歌的步伐踌躇到书案前,还是那样拘谨作揖,好像随时会被吓走,令她不得不用缓和的口吻说:“来诊脉?”江莺歌点头:“我来记一下宗主每日的脉象变化。”顾珺雯没说什么,她放下笔,把手放在桌上,但是左手的册子没有放下。江莺歌见状,顿时明了,她绕过书案,走到顾珺雯右侧,把脉枕垫放在顾珺雯手腕下,微微撩起衣袖。顾珺雯顿了顿,目光瞥向被撩起的衣袖,白皙的肌肤仍旧在江莺歌触碰的瞬间乍起细密的颗粒。第24章 我很忙,没事别来江莺歌认真把着脉,自然也注意三指下白皙的胳膊竖起细腻的绒毛。回想起之前的医师都是悬丝诊脉,不敢逾越的样子,显然顾珺雯是真的排斥他人的接触,而不是筛选什么医术好的医师。江莺歌生怕自己被讨厌,惶恐撤手,连忙取一条帕子重新盖在顾珺雯手腕上。隔着帕子,依然能感受脉象,也能感受到肌肤传来的冰冷温度,随着江莺歌取脉的动作,帕子会跟着摩挲着,引起细细腻腻的痒直导心头,似乎有一种多此一举、画蛇添足的感觉。顾珺雯放下册子,想说什么,但见江莺歌这般不安,到底没有出声吓这只兔子。今日脉象无变化。算是好事,只要脉象不变得更坏,江莺歌就有时间慢慢找方法治顾珺雯的伤。她收起帕子,把今日诊脉的时辰记在本子上,笔杆被卷在细长的指尖里,窗外的树枝摇曳,一抹余晖镀着紫色衣裳,泛着微微的光,描绘出缱绻而美好的画面。但随着停笔收书的动作,这一点美好也瞬间消散,如黄粱一梦。梦里缱绻的时光从来都不属于顾珺雯,可她又好似觉得,遥远的曾经有那么片刻、在这般夜秋的天色下拥抱过美好,但这种可笑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把目光放在册子上,神色如常没有变化。“脉已诊完,回去吧!”虽然江莺歌不打算多待,但突然被赶,心里难免有点小失落,她见顾珺雯周身透着不近人情的冷,仿佛刚刚和善的语气似乎都是自己的错觉。意识到她与她之间的距离从来没变过,心里无奈发出一声叹,随后作揖作势离去。但在这时,竹溪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放在顾珺雯面前。顾珺雯拿起药碗,扑面的苦涩到了唇边才嗅到,她微微皱眉,看向江莺歌。她平时喝太多的药,已经苦到鼻尖和味蕾都麻木迟钝了,竟才发觉江莺歌身上的味道比手里这碗药还苦。江莺歌面色很苍白,没有往日的红润剔透,目光之中透着委屈,似易折的柔枝嫩叶,还需点时间精心呵护方能成长成参天大树。“你身上有甘味果么?”江莺歌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神后连忙把一包甘味果放在顾珺雯面前。顾珺雯喝完药,便吃了一颗甘味果,也不作任何评价,继续拿着册子看了起来。但这一小小的举动,足以让江莺歌眉飞眼笑。竹溪也在一旁笑了笑。江莺歌嗅着四周残余的药味,收敛心中的喜悦,说:“大师姐,能否把这碗药的方子写给我?”竹溪点头,取笔在本子上书写,随后将其撕下,递给江莺歌。江莺歌拿到药方便告辞离去,顾珺雯这才放下册子,瞧着江莺歌匆忙的背影似逃离的样子,问:“我很可怕么?”竹溪摇摇头,又歪头想了想,在本子上写写停停,随后展示给顾珺雯看。「我从小跟在师尊身边长大,师尊便是我的亲人,自是不怕的,但除了我以外,连嗜血的魔奴都惧师尊三分,更何况是旁人。」顾珺雯靠着椅背,手肘撑着椅子上的扶手揉着额间两侧,未置可否的样子似乎带了点烦恼。竹溪觉得今天的师尊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她看了看桌上的甘味果,又瞧了眼门外天色,秋季马上就过了,等冬季一来,师尊的体寒就更严重,得多备点炎石与大氅才行。******第二天早上,江莺歌便对着竹溪写下来的药方发呆。这副药方是养神汤,其实对顾珺雯的伤势来说,作用不大,但她想到一个方法,就是把养神汤与父母留给自己的药方相结合。改成加强版的养神汤。但具体怎么改,她还没想好,因为两副药材当中,有几味药是相冲的,得另加些药材进行调和。她收起药方,走出房门。今日的天气越发凉了,虽说兴和堂位于灵药峰山脚下,但毕竟山中清凉,少了点烟火气,风吹来,肌肤起了一层的疙瘩。灵力运转下,疙瘩便消失。江莺歌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便疾走两步来到坐诊间,登记的弟子见到她,连忙行礼询问:“师姐今日是要坐诊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