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的末端在挑起的疑问句里结束了,卡洛斯有些懒散地笑了一下,又觉得好像想起的那些事情都已经很久远了,时间早已替人掩埋了一切。他结束了话题:“我现在已经没有信仰了。” 他觉得这很没道理,信仰只有0和1的区别。假设魔族能信仰光明神,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还能够在投入光明神的怀抱又脱离出来。 魔族的话都不可信,这是他从有记忆起就知道的某种真理。 安缇涅微微皱眉。 卡洛斯拨弄着铁链,贴在床边,勾搭到了床头的一个空水杯。他摸着杯沿,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只好抬起头,看向安缇涅:“请问……” 与此同时还有装着水的水壶。 清澈的水声在房间里格外明显。 “呜……”他咬紧牙关,肌肉不断收缩颤抖,手指曲张,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明显,连带着铁链也哗啦啦地响动。卡洛斯窝在床边,神智不清地微微摇头,好似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他不懂,方才还显得十分懒散的小魅魔,为何会忽然变现出极端的痛苦和恐惧。 但他没能做下去,因为小魅魔抬起头,短暂地看了他一眼。 卡洛斯很少做决定,总是会给人一种让他做什么都愿意的错觉。 “唔……”他用力闭了闭眼,把理智找回来,“抱歉,我现在可能有点害怕水的声音。” “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卡洛斯并不觉得自己会因为水牢就开始害怕水,所以大概是这脆弱体质又开始犯某种病的缘故。鉴于之前出现的怕光怕风毛病,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自己好了—— 卡洛斯小小地吸了口气,好看的眉皱起来,颇有些担心自己得了恐水症——可他应该没被奇怪的东西咬过——除了那只吸血鬼。 恐水症可是绝症。 卡洛斯:“嗯。” “啊……”卡洛斯想起死魂灵,想起兰托,又想起更古早的一些事,“也许吧。” 卡洛斯:“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安缇涅做了一个不太符合天使的动作,他挑起眉,很是张扬地看了卡洛斯一眼,像是允许他开始瞎编。 “我第一次接触光明神的信仰……大概是十岁。” 他是孤儿。 卡洛斯那时候想,真好啊。 他那时候就穿着神殿发给每个少年的白衣,是制式的。卡洛斯身量高,又瘦,恰好没有他合身的衣服了,于是只能套上一件更小的,白皙纤细的小腿总是露在外面。 卡洛斯出身在小山村,野蛮生长,总是更活跃,于是时常吃罚。 他可以在雨天偷偷溜出去,光着脚,只穿最少的布料,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奔跑一圈,然后把新鲜的蘑菇与野果采回去送给朋友。 朋友。 这真是一个很陌生的词。 …… 卡洛斯眨眨眼,看向面前的红衣主教:“你会为我自豪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