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杨又卡壳了。
因为他拿不准是应该热泪盈眶地迎接苏冶过去, 还是谨慎地拦下苏冶。
毕竟上头既然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将苏冶放在身边,却从不露面,应该是不想让苏冶发现这一切的。
稍作犹豫, 小杨还是决定迂回一下。
他拿不清那位的想法如何,而且那位现在状态不佳,恐怕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那位患者的精神力非常不稳定,苏先生还是——”
“我知道。”苏冶很罕见地打断了小杨的话,但漂亮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但我.我好像分化了。”
“什么?”小杨怀疑是自己没听懂苏冶的意思。
小杨在惊愕之余,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寻常。
空气中弥散着微凉的气息,缥缈, 若隐若现, 恍若松针上的露水结成了冰晶。
冰晶下,萌生出淡淡的白玫瑰香气。
苏冶抬头,直直地看着小杨。
“我好像是个向导。”
地下研究所里,医生们急的团团转。
席玙不定期的精神力狂暴已经成了这里的家常便饭,但昨晚席玙再度狂暴后, 不知为何,短期出现了峰值下降甚至趋于稳定的情况。
带领医疗小组的安思嘉看到后简直要惊掉下巴。
无他,哨兵这种精神力波动的方式.非常像是接受了向导的抚慰。
虽然没搞懂为什么, 但总归是个好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临近清晨的时候, 席玙的精神力再次出现波动,而且起伏巨大,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安医生。”监控室外走进一位护士, 短暂地和安思嘉交谈了一句。
安思嘉睁大眼睛, “真的?”
护士点头。
“.真是阴差阳错。”安思嘉叹了口气, “那就试试吧。”
苏冶被小杨引至小杨口中的“别栋”。
但真到了所谓的“别栋”,苏冶发现,对比之下,他所在的那栋楼才更像是名副其实的别栋。
小杨似乎很紧张,没了以往那股机灵圆滑的劲儿,一路上反反复复回头看苏冶,偶尔又会做出愁眉苦脸的表情,看着倒是比之前真实了不少。
事情已经暴露的七七八八,小杨将手机还给苏冶,苏冶第一时间就拨给了苏岚。
小杨在前面走着,苏冶握着电话,默不作声地跟着,直到在顶楼尽头的一间规格颇大的房间门前停下。
电话同时迅速被接通。
“小冶?!”
“嗯,岚姐,是我。”
苏岚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听起来焦急不已,在得到苏冶的回应后才放松一些。
“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叫人过来接你!”
苏冶短短踌躇了一瞬,“我在疗养院。”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苏岚再度开口,“什么样的疗养院?”
苏冶不清楚地址,大概描述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苏岚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疗养院,这听起来明明像是——”
苏冶没有听见她的后半句话。
因为面前的房间门半掩着,里面的说话声飘到了外面。
出于礼貌,苏冶在门前停下,但耳朵不受控制地悄悄竖起。
随后,声音传出。
是之前苏冶见到过的安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席先生,我再确定一下,您这次愿意接受和向导匹配了?席家早就做好了名单,您如果愿意,随时都可以见一见。”
席玙倚着落地窗,眼神落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嗯。”
安乐似乎害怕对方反悔似的,语气难掩激动,“您确定?”
“我确定。”
席玙转过头来,门外的苏冶听见什么纸质文件被哗啦啦翻动的声音。
“太好了,您总算是想通了,就是您正在看的这位吗?”安乐感慨道,“席夫人劝了您那么久您都没有松口。”
席玙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是时候了。”
“确实。”安乐点头,“不能再拖了,早日匹配到合适的向导对您才是最有帮助的。”
席玙没再说话,“嗯”了一声。
但他看着手里文件的眼神很柔和,仿佛在看揣在心尖上的爱人。
苏冶已经搭在门扉上的手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了回来。
不知名的情绪升起,密密麻麻攀爬上他的内心,疯狂叫嚣着,不甘地扭动着。
这股情绪带来的结果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一把拉开了大门。
安乐惊讶地转身。
背倚着落地窗的席玙抬眼,黑沉沉的眼睛落在苏冶的身上,短暂顿住了一瞬间,随后挪开眼睛,看向小杨。
小杨头皮一麻,立刻就要解释,“这是——”
“你要找向导?”
那股情绪像把利刃,劈开了苏冶的所有理智。
他大步向前,在席玙出声前急冲冲地抓住席玙的手腕,漂亮的脸浮上血气上涌的绯红色。
“你怎么在这儿?”
席玙微微皱眉,表情生冷而饱含距离感。
安乐和小杨已经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苏冶没管席玙的话,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必须要用很大的决心才能冲破。
“你是要找向导吗,席玙?”
“是。”
席玙答应的很干脆,语气自然。
苏冶的心不受控制地坠了下去,喃喃自语,“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席玙平静反问,“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苏冶搜刮着,努力想遍所有,却发现自己根本给不出合情合理的回答。
但火气上涌,他几乎下意识大喊出了最不合理的话。
“你明明之前还和我在一起的!”
喊出后,苏冶全身仿佛被冻住,没能再出声。
“和你在一起?”席玙皱眉,“什么时候?”
苏冶想起席玙当时说的那句“这是我的梦”。
心痛的感觉无法抑制,但比心痛更强烈的是一种极度的恐慌感。
他不想失去席玙。
不想看着席玙站在他人身边。
席玙仍旧在垂眼看着他,眉头微拧,很明显在等苏冶的回答。
无穷无尽的情绪包裹住苏冶,又酸又胀。“那不是梦,那是我,我当时还亲了你。”
苏冶说完,闭上眼睛,心一横,脸涨得通红,不去计较后果,不管不顾地闭眼去亲了席玙一下。
这一下太过冲动,比起吻,更像是他闷头撞了席玙一下。
结果他非但没撞动席玙,自己还没能站稳,摇摇晃晃,要席玙伸手来扶住。
苏冶闭着眼,等待着来自席玙的审判。
“.噗。”
半晌,他听见一声闷笑。
苏冶一呆,听见席玙道:“水水,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