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 楚召淮从来坦坦荡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碰都不会碰,好像他的世界就是非黑即白。 姬恂从未见过这种人,明明冰冷的像是一块冰,内裏却炽热而温暖。 姬恂抚着他的侧脸和他接了个吻,趁着呼吸的空当轻轻地说:“外面太冷,先进去吧。” 姬恂:“……” 楚召淮这下开心了,弯着眼睛享受让他脚下晕晕乎乎发飘的感觉。 姬恂最先警觉,侧过头面无表情看去,神情倏地一愣。 姬恂没吭声。 这一看不要紧,楚召淮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率先踩着姬恂的脚腾地蹦起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舅……舅舅?” 舅舅像是被惊住了,怔然站在那,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舅舅你怎么来了?” 人模狗样的姬恂,竟然和他乖巧的外甥…… 白鹤知面如沉水,长腿一迈踩着积雪发出渗人的吱呀声,快步冲到姬恂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按在车上,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白鹤知身上骇人的alph息素气息直冲冲朝着姬恂而去,妄图喝退这个对楚召淮有非分之想的alpha。 “舅舅!不要这样!” 舅舅根本说不出那句话! 一见钟情也不至于进展这么快! 白鹤知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白鹤知更气了。 白鹤知还在厉声质问姬恂,却发现面前alpha脸色一沉,一把将他揪着领子的手拂开。 还没想完,就见本来该恼羞成怒和他大打一场的姬恂快步走上前,一把将旁边默不作声的楚召淮抱在怀裏。 楚召淮脸色难看极了,手一直死死按着心脏的位置,不断呼出一口口白雾,看起来难受极了。 姬恂将人打横抱在怀裏,大步走进楚召淮家裏。 楚召淮心口一阵绞痛,将药含在舌根,靠在沙发枕头上病恹恹地缓过那阵疼痛,看起来可怜极了。 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和姬恂起冲突,如果这个alpha是个脾气暴躁的,真的释放信息素和他对抗硬碰硬,那楚召淮这个oga肯定会遭殃。 该私底下找个拳击馆单独解决的。 药服下后十几分钟就有了效,楚召淮心口已经不是特别疼,但他还是赖赖地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小声道:“不要吵架。” 楚召淮松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说:“妈妈已经知道我和姬总的事了,还有我们a息素适配度100的数据,她还准许我和姬恂接吻呢。” 虽然不知道原话是什么,但按照他对自己姐姐的瞭解,就算世界末日全世界就只剩下姬恂这一个alpha了,白知砚也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说完,咬牙切齿对姬恂说:“刚才一时冲动,姬总别见怪。” 两人保持着商业假笑,好像下一秒就能友好地签订好几千万的合同,再朝着镜头握手留念。 白鹤知不像商陆那样好打发,天都黑了,眼神警惕地暗示姬恂,脸上写着“姬总再多待待吧”,眼底写着“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想留宿吗?” 一晚上楚召淮遭受了两次惊吓,是该好好休息。 白鹤知立刻假笑着说:“那我送送姬总。” 白鹤知:“……” 乖崽都不会看气氛的吗,再说下去你舅舅就要掐人中厥过去了。 舅舅满意地点头。 姬恂:“……”说:“好,那我明早过来接你上班。” 白鹤知看到楚召淮的笑脸,愣了下神,罕见地没说话,叮嘱楚召淮再躺一会,起身送姬总出去。 大雪纷飞,姬恂和白鹤知的确很友好,笑着说了几句什么。 楚召淮松了口气。 “白总应该没看数据吧。”姬恂笑着说,“楚医生的信息素能够解决我的易感期……” 姬恂笑容像是画在脸上的,余光扫见玻璃边探出的小脑袋,笑意更深了:“只靠嘴说白总可能不信,但我对楚医生是真心的,我也没想过结婚这么久远,目前是在追求阶段,主动权和选择权一直都在楚医生手中,如果他拒绝我,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姬恂攥了攥被握得生疼的手,注视着白鹤知大步走回屋裏,砰的把门关上了。 姬恂的笑终于带了点真情实意,两指在唇上一亲,朝他一弹。 楚召淮差点被油到,刚要说什么,就被人揪住了,手在起雾的玻璃上扑腾两下,似乎想和他说什么。 窗帘倏地掩上,彻底隔绝掉姬恂的视线。 客厅裏,白鹤知坐在沙发上对他严刑逼问:“和我说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楚召淮身上披着个毯子,垂着头哼哼唧唧不说话。 楚召淮哆嗦了下,好一会才说:“才约会三次,亲了……” “没有吧。”楚召淮疑惑道,“我把他易感期安抚好后,就很少闻到他的资讯素了,我只是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很喜欢和他说话,接吻。” 如果“楚召淮喜欢”这一个原因的话,他哑口无言。 这也太不是人了。 他是没办法劝了。 “去吧。” 【楚小水:你到家吗?】 姬总语调懒洋洋还带着笑,光听声音就能想像到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的懒散模样。 楚召淮被逗笑了。 姬恂开车回家,手机罕见地放在显眼处,关注着楚召淮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没消息。 还是没发消息。 关注了好几回后,姬总后知后觉到不对。 姬总是个成熟的alpha,将手机扫到副驾驶,专心致志开车。 那边好一会才接通。 姬恂随意一瞥,眼神倏地一僵。 因为之前的心绞痛,他没有泡浴缸裏,应该是刚冲了个战斗澡,还没来得及穿衣服,镜头可以明显瞧见他全是水的上半身。 楚召淮将手机固定好,扒拉了下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拿毛巾擦水一边看着镜头,好奇道:“你回家了……唔?好像还在车裏,怎么了吗,有什么急事呀?” 楚召淮奇怪地看他:“当然是为了接你的电话啊——你到底有没有事啊,没事我要穿衣服了。” 楚召淮擦头发的手一顿,移开视线含糊道:“哦。” 姬恂已经摸准了楚召淮的性子,带着笑道:“你明天几点上班?” 姬恂挑眉:“这么早?” 姬恂注视着镜头中那近在咫尺的脖颈、锁骨,以及雪白皮肤上凝着的水珠,一时没听清楚召淮在说什么。 楚召淮赶紧说:“别在我家门口哦,在小区旁边的公车站。” 楚召淮这才撤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地擦身体。 楚召淮疑惑道:“你怎么了?” “好的。” 白鹤知正在旁边坐着,扫见他出来,淡淡道:“在裏面和谁说话呢?” 白鹤知也没拆穿他,让人去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 本来以为舅舅会在客卧睡觉,可刚要打开灯趁着外面昏暗的光芒隐约瞧见沙发上躺着个熟悉的人。 楚召淮赤着脚拎着鞋悄摸摸往外走,唯 刚艰难地走到门口,就听到声轻飘飘的声音:“崽,起床这么早呢?” “啪”地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 “舅舅,你也起好早哦。” “是、是的。” 楚召淮没说过谎,被舅舅一瞪,只好尴尬地直起身子。 姬恂在主驾驶开车,白鹤知坐在副驾驶淡淡地说:“麻烦姬总了。” 楚召淮被埋在后座新鲜的鸢尾花中,心虚地不敢看姬恂。 ——好像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 怎么有种自己是棒打鸳鸯的老巫婆的感觉? 楚召淮点头。 白鹤知见他没有像昨天那样缠着楚召淮,心中怨气稍稍消散了点。 白鹤知:“……” 不过姬恂并没有被oga主动的得意,垂下头笑着看他,一派和平常对待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温和儒雅:“那我多谢少爷?” 姬恂低低笑开了。 单身多年的舅舅有点不太懂两人之间的氛围到底是什么。 目送着姬恂离开,楚召淮溜跶回来,好奇道:“妈妈下午几点的航班?” 白鹤知心中有些复杂,注视着傻乐的楚召淮,莫名觉得在所有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姬恂,好像面对楚召淮时有种收了利爪的野兽的错觉。 白鹤知有点头疼。 楚召淮冒着雪到了办公室后,发现小小的办公室已经被医院的主任和医生挤满了。 “这是……怎么了?” 楚召淮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往后退了几步,犹豫了下。 在场医生当然都知道,立刻双眼放光地前去想方设法联系姬恂了。 如果楚召淮真心允许的话,肯定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说这个事,现在却让一群人过来“围攻”自己,看来是不愿意的,在甩锅。 对面努力劝说,但姬恂冷酷无情,铁了心做这个恶人。 一整天时间,楚召淮清净得很,姬恂那边倒是忙得热火朝天。 他收拾好东西高高兴兴下了楼,姬恂已经在停车场等他。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楚召淮坐在副驾驶一直在说:“我妈妈人很好的,和善得很,只要你不要嘴毒惹她生气,很好过关的。” “我是怕你不会说话。”楚召淮苦口婆心地说,“你有时候就是太口无遮拦了,要懂得看气氛啊姬总。” 姬恂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又想笑但又怕楚召淮扫兴,只好绷着唇角点头:“好,我肯定严肃以待。” 从医院开车到机场只需要半小时,楚召淮到的正是时候,白知砚刚下飞机。 四周的人大部分的视线都落在白知砚身上,还有几个oga悄悄看着她,脸都红了。 楚召淮一眼认出人海中的妈妈,立刻双眼放光地小跑过去。 白知砚戴着墨镜,气场冷冽,等看到朝她跑来的楚召淮,抬手将墨镜摘下,五官倏地温和下来,随手将墨镜和肩上的包一甩。 还好没摔坏,否则又得挨揍。 白知砚笑着逗他:“多久没见?” 白知砚笑起来:“哟,这二十一天乖宝去哪儿进修了,都会说甜言蜜语了?” 两人说着走了过来,姬恂彬彬有礼地点头:“白医生。” 姬恂挑了下眉。 白医生负责姬恂的易感期资讯素紊乱已经十年左右,很清楚这位姬总的脾气和行事作风。 白知砚想要楚召淮和爱情结婚,而不是被人当成一个物件一样,用的时候就拿一下,不用的时候就弃如敝履。 四个人驱车到了提前订好的餐厅。 白鹤知帮姐姐把大衣脱下来放在一边挂起来,又拖椅子扶人坐下,忙前忙后殷勤得不得了,一看就是被指使习惯了。,聪明人说话一般都是直奔主题。 楚召淮正在翻菜单看有没有漏掉的好吃的菜,闻言动作一顿看向姬恂。 白知砚眼眸微微一动。 如果不是紊乱的资讯素数据,白医生有时都会把他当成正常人来对待。 他可以和痛苦朝夕相处,却不愿成为药物的奴隶。 “如果换个oga,我对他没有感觉,那我宁愿继续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逼疯的易感期,也绝对不会勉强自己,就像您之前提议的药一样。” 她其实不想以长辈的身份威胁、震慑姬恂,或者给他个下马威,让他不要觊觎自己的珍宝,更从来没想过要阻碍楚召淮和他喜欢的人相处约会。 而现在,姬恂似乎成功地说服了她。 他不清楚白知砚和姬总在打什么哑谜,只知道理论的他也有点听不出这些一大堆话中的弯弯绕绕。 直接说喜欢他,想追求他不就行了? “妈妈,姬恂真的很好。”楚召淮说出他认为姬恂最加分的事,“前几天他易感期发作,也只是抱着我在床上躺着而已,什么都没做,乖得很。根本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失去控制毫无理智地临时标记人,这个你们大可放心好了。” 白知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