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眉头轻蹙。 还没说完,姓魏的按察使便笑了声:“这洪水已过去半个月,燕枝县和其他几个县的人并未出现什么异常,白大夫所说的防疫之法,恐怕只会空消耗人力物力。” 他将茶盏放下,慢条斯理理了下衣袍,淡淡道:“那按照这位大人的意思,防疫之法要在大疫时百姓死伤无数时再进行推行?” “啊,大人果然高瞻远瞩啊。”楚召淮似笑非笑地奉承道,“等到大疫起来,百姓死的死病的病,半个城的人都死得差不多时,让那些运气好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来推行这个防疫之法,省人省物还省钱,一举三得。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楚召淮漠然看他。 “我没蔑视朝廷,我只是蔑视你。” 可如此气势,县衙的人动都没动。 正冷场尴尬至极,有人轻笑着微微抚掌,懒洋洋地道:“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正端着茶吹茶叶的楚召淮眼眸微微动了动,茶盏一抖直接洒了半杯,温热的水从指缝缓缓往下滴落。 终于听清了。 楚召淮心口毫无征兆地再次狂跳,几乎从喉咙蹦出来般,连带着太阳穴也一阵阵发晕。 这句轻飘飘的话像是惊雷似的,悍然从天幕劈下,溅起数百丈的烟尘朝他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满室等候的人已全部跪了下去。 “咔哒”一声。 楚召淮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去。 乌发披散,热意已蒸干水,用一根紫色发带随意绑着垂在腰迹。 在孔雀开屏吗? 楚召淮坐在原地,在庄严肃穆的县衙之上,满地俯身跪地的人群中…… 目光像是滚烫的烙印似的,只是匆匆碰上一眼便烫得他眼皮微红。 还未跪下去,姬恂就道:“诸位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楚召淮动作一顿,隻好扶着桌案站起身。 按着血手印的和离书,长亭之上的分别……他们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不要多想。 一别两宽,各自嫁娶,合该如此。 一年多未见,楚召淮似乎瘦了些,身子依然单薄,好似风一吹便倒。 他有全新的生活,四处行医治病,眉眼间没有在京城的郁色,似乎还长开不少。 还结识了新的人…… 为什么?凭什么?哥这个称呼是能随便叫的吗,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只是个普通男人罢了,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长相平平,不如他高、壮,小白脸一样,此人是不是对楚召淮别有用心?如果暗中除掉他召淮会不会和他翻脸?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