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春日暖阳下和姬恂的最后一个拥抱。 暴雨倾盆,越下越大,打在身上像是石子似的生疼。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还是有点眼力劲,明日一早就冒雨离开吧。 被子潮湿,连空气都是湿哒哒的,楚召淮翻来覆去睡不着。 楚召淮皱眉起身。 敲门声越来越急,甚至开始砸门了。 刚一打开门,就见商陆沉着脸站在门口,手都被敲红了。 就厌恶他到这种地步? 外头都说这位白水神医整日带着眼纱,定是个丑八怪,没想到这张脸…… 轰隆! “——要决堤了。” 这几日雨下得极其不正常,燕枝县有不少有经验的长者一直戴着斗笠外出关注长宁江的情况。 三日雨都没停,河堤黄沙衝刷得越来越快。 楚召淮衝回房中将盛着各种救命药草的背篓拿起,犹豫了下又将包袱中的玉佩拿起来揣在怀中,飞快跟着人群朝着燕枝县外的山上而去。 大雨倾盆砸在身上,就算戴着斗笠身上也很快湿透,楚召淮闷着头往前走,听着四周嘈杂声,脑海中却在想其他事。 听说燕枝县的知县是个尸位素餐的蠢货,发生这样大的事,他是否会有所作为。 举目望去,一条白线在黑暗中缓缓而来。 斗笠上的水珠簌簌而落,将视线遮掩,昏暗中隐约瞧见决堤的水不断吞没每家每户未来得及熄灭的烛火。 直到山脚下最后一抹光芒消失被汹涌的水吞没。 楚召淮从未经历过洪灾。 楚召淮曲着膝坐在一块石头后,斗笠上的雨珠断了线地往下落, 耳畔全是唉声叹气。 “是啊, 都说新继位的皇帝是个明君, 斩了不少贪官污吏, 怎就没将咱们知县老爷给砍了呢。” 知县老爷大概是个禁忌词, 周围仍是雨声和唉声叹气,却没人敢再继续讨论了。 他愕然抬头,就见商陆浑身是水, 疲倦地靠着石头坐下, 脸上还带着没擦去的污泥。 “撑着吧。”商陆闭着眼,眉眼和语调仍然冷淡,轻声道,“你时常左手微颤,呼吸短促, 应该患有心疾, 脸色病白也是体虚多病的模样, 若淋一夜,明日恐怕会生病。” 商陆睁眼瞥他,大概知晓他不是个理所应当接受旁人帮助的脾气,也没再拒绝。 商陆浑身疲惫,却也睡不着,道:“长宁江几十年没决过堤,可他一上任就上表说河堤要修,朝廷拨了不少款下来。” 几十年都没出事,新知县刚修河堤才三年就决了堤,恐怕里面大有作为。 “如此穷乡僻壤,朝廷八成连管都懒得管,就算有了赈灾款也落不到百姓头上。”商陆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