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握着瓷瓶的手猛地一紧。 好不容易夺得皇位,还是先上药止血吧,省得真死了。 白鹤知说完,挎着药箱匆匆走了。 多日不见,楚召淮瘦了太多,满脸掩饰不住的病色,连熟睡时眉峰也狠狠皱着。 能触碰他,感受他的体温。 姬恂贪恋这样的平和,轻柔握着楚召淮的手抵在眉心,心中前所未有地乱,细细密密泛着疼。 和离? 叮叮。 “你戴这个干嘛?” 那人看不清楚面容,含笑着抬手一动, 六枚小金币叮当作响。 楚召淮脸一红,难为情地将脸埋在药碗里。 楚召淮不敢将心剖出来给他看, 一直在躲来躲去。 楚召淮脸庞通红, 壮着胆子怯怯抬头。 暖阁外不知何时已天黑了,烛火照耀, 姬恂一身亲王锦袍,下颌处像是屋檐而落的雨珠源源不断落着狰狞的血。 姬恂的面容血肉模糊, 就如同棺木时那具尸身一模一样, 双眸猩红, 像是厉鬼般直勾勾盯着他。 他缓缓伸着手想要去触碰那张脸,指尖刚一动,就听面前的人低低笑了出来。 楚召淮手倏地一僵。 楚召淮猛地缩回手,呆滞地捂住耳朵,嘴唇哆嗦着呢喃道:“不要……” 楚召淮呜咽着,几乎失声痛哭着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楚召淮眼泪终于簌簌而落,他拚命摇头,却不再否认了,而是哽咽着一声声道歉。 噩梦像是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不断纠缠着楚召淮的意识,那具狰狞的尸身紧紧缠着他,好像要报復似的将他拖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天还未亮,或者是刚至深夜。 楚召淮微微一动,后知后觉有一双手从后方环抱住他的腰身,后背靠着熟悉温暖的怀抱,隐约带着一股陌生的药香。 映着微弱烛光,姬恂闭着眸躺在枕上,眉头轻蹙,已睡着了。 熟悉的气息,温暖的体温…… 楚召淮轻轻揪着姬恂的衣襟,将整个身子往他怀中又贴了贴,就像护国寺之前无数次那样。 姬恂醒了。 姬恂垂着眼看他,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瞳中带着难掩的些许不安,似乎怕楚召淮像白日时那样发疯挣扎。 楚召淮摇摇头。 楚召淮好像太安静了,也不谩骂也不悲伤,正常得可怕。 姬恂伸手摸着楚召淮的脸,轻声道:“召淮,还认得我吗?” 终于不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