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身形高大,上了榻将外袍脱下裹在楚召淮单薄的后背,双臂一紧将人整个抱在怀中。 楚召淮眼瞳睁大,一直紧绷着发抖的身子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几乎瘫成一汪水。 楚召淮叼着姬恂的衣带,拚命压抑喉中的哽咽,听到这声简单至极的话,不知怎么忽然忍不住,终于浑身发抖地小声哭了出来。 楚召淮年纪小,一心隻想着治病救人,秉性纯澈又无害,去年新婚夜见到尸身直接吓晕,更不要说此次断臂残肢这种血腥的场面。 即便如此,他也几乎吓呆了。 姬恂心臟似乎被一隻手狠狠揉成一团,钝痛和刺痛一齐袭来,呼吸都在颤抖。 楚召淮从不会放任自己情绪失控太久,只露出几声哭音便强行忍回去,声音还在抖着,含糊着道:“我、我不该任性,非要今日出门的,对不起……” 况且用死士带着火药在闹市接点燃,根本无人会想到这样癫狂之事,就算暗卫反应再快也无法提前防御。 楚召淮受了巨大的惊吓,几近心力交瘁,隻说了几句便闭上了眼,口中一直叼着的衣带缓缓落了下去。 似乎失去意识了。 白鹤知满脸惊慌几乎是狂奔而来,肩上的小药箱盖子都没盖紧,随着一路颠簸里头的瓶瓶罐罐一个不剩。 白鹤知像不知疼似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艰难道:“召淮……召淮怎么样?” 白鹤知重重呼出一口颤抖的气息,拖着一条瘸腿,跌跌撞撞衝了进去。 姬翊刚和殷重山一起将周患扶回房里,眼圈哭得通红,见状赶紧擦干眼泪追问道:“召淮心疾怎么样了?” 姬恂并未回答,抚摸着垂曳而下的衣带,漠然道:“让长随去国子监寻祭酒,让他为你准假一月。” 为何无缘无故就放假? “过几日召淮恢復好,你同他去护国寺住一段时日。”姬恂眼底带着冰冷的戾气,抬眸注视院中逐渐阴沉下来的天幕。 “……等春猎过后局势安定,我再派人接你们回府。” 与其说睡过去, 倒不如说受惊过重导致晕厥。 楚召淮呼吸越来越急促, 垂在一侧的左手几近痉挛着剧烈颤抖, 心臟的剧痛硬生生将他疼得清醒过来,睁开涣散的眼看着床幔。 楚召淮尝到熟悉的药味,求生的本能下意识吞咽, 喉结刚一动痒意再次泛上来, 整个身躯猛地颤抖, 直接踉跄着翻身将药和血全都吐了出来。 楚召淮哪怕意识不清也知晓要如何应对, 气息虚弱侧身躺在床沿让呼吸顺畅, 一隻手捂着额头,眸瞳空洞无光,还在喃喃自语:“没事了, 马上没事了。” 楚召淮终于顺利吞下去,闷咳几声后呼吸好了些, 也不再呕血。 楚召淮在哄自己。 白鹤知年纪轻轻孤身在京城任职太医,几乎拎着脑袋给贵人看病,一步步小心谨慎唯恐行差踏错连累白家满门。 白鹤知终于稳住脚跟, 年前已盘算好白老爷子寿诞过后,便寻机会将楚召淮带来京城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