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百发百中，在京多年自然也玩过投壶，他投中一支后甚至看也不看连续投了几支全都中了。 那酒壶的瓶口比寻常投壶的要小，为的便是增加难度，灯市才刚开始半天，不会最大的宫灯就被人赢走了吧。 还是中了。 宫灯製作繁琐工艺复杂精美，雕漆为框架，四周一圈画着龙凤呈祥彩绘的玻璃，灯火一燃极其气派。 姬恂拎着宫灯转了一圈，饶有兴致道：“不错，本王拿回去挂在寝房里，必定增彩添色。” 楚召淮干巴巴道：“哦，如此……甚甚好。” 楚召淮听出他语调中的揶揄之意，也罕见起了逆反之心，一甩衣袖，淡淡道：“看着也就这样吧，还不如挂在灯楼上好看，大公子并没有想要。” 楚召淮被他笑得脸都热了，拎着他的小灯继续逛。 姬恂拎着宫灯，还在慢悠悠逗楚召淮：“这宫灯拎着也太沉了，本王也不爱拎着，要不随意找个人送了吧。” 爱送谁送谁，不关他的事。 楚召淮彻底玩得尽兴，整个人已不像来时那样不情不愿满身阴郁怨气。 是殷重山。 不是说没带暗卫吗？ “紧急大事。”殷重山犹豫着看了看楚召淮。 姬恂道：“说。” 姬恂眉尖微蹙，抬手将画像展开。 ——正是最近为祸京城的江洋大盗。 姬恂捏着画像的手狠狠一用力，眼前浮现昨日楚召淮哭着为他们辩解的模样，眼神冰冷近乎带着戾气。 “不用。”姬恂余光扫着不远处打发时间的楚召淮，手将两张画像狠狠一揉，漠然道，“不要让他知道，我明日会去兵马司一趟。” 车夫已牵着马过来，姬恂让殷重山先回去，道：“大公子，回府了。” 姬恂眼皮一跳，缓步上前：“楚召淮？” 姬恂察觉到不对，顺着楚召淮方才的视线看过去，微微一怔。 楚召淮大概靠着女人脸上的痣认出来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带着点掩饰不住的难堪朝姬恂一笑，干巴巴道：“王爷说的对。” “原来……” 楚召淮喃喃道：“……原来他们真是骗我的。” 自小到大他已千锤百炼， 从不奢求旁人的在意。 也算“功过相抵”。 ——毕竟昨日他还因为此事和姬恂吵架， 如今便被狠狠扇了个耳光， 脆生生的，怪疼的。 等了半晌， 却等到一隻手缓缓朝着他的头顶抚来， 又轻又柔地碰了下。 姬恂已将面具摘下， 脸上浮现的却并非他预料到的得意， 反而眉头蹙着， 神情复杂，带着一股强行忍耐的阴鸷戾气。 姬恂按了下他的头， 沉着脸牵住楚召淮的手，低声道：“回府。” 姬恂扶着他上车， 马车轻动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