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怯怯看他,大概觉得楚召淮面善,搅着手指许久终于小声回答:“我我就坐在这儿看,一会就回家去。” 孩子眼睛一亮,刚要说“想”,但又想起什么,赶紧摇头。 孩子难掩欢喜,但又害怕别人无缘无故的好意:“为什么要请我?” 孩子赶紧站起来,伸手往不远处的巷子里一指:“里面有个爷爷会吹糖人。” 还未等他多想,一隻手突然扣住他的腕子往后一拽,孩子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裳,在雪白披风上留下漆黑的爪印。 总感觉这个力度和姿势……有点熟悉? 年幼的孩子还不会掩藏心思,方才楚召淮温柔待他时他对答如流,如今姬恂居高临下望着他,面具下的眼神宛如看蝼蚁似的,带着根本逃脱不开的压迫感,他就怕得双股战战,眼圈一红,险些直接跪下去。 姬恂笑起来,语调温柔:“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有,我便将你塞进糖锅中融成糖人。” 看情况似乎不太对劲,楚召淮自知没有暗卫对危险的敏锐性,探着头注视哭得满脸是泪的孩子,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那巷子里有什么吗?” 很快,漆黑巷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着王府暗卫衣裳的人将四五个壮硕男人押了过来。 为首的暗卫单膝点地行了一礼,回禀道:“王妃受惊了,这几人是年关暗中掳走京中不少娘子的绑匪,这孩子是帮凶。” 那孩子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 “王妃饶命!” 姬恂面具下的眼睛注视楚召淮,看他是什么反应。 ……可是都没有。 他蹲下来伸手温柔抚摸孩子的头,宽袖微垂,隐约露出手腕那条淡去的疤痕。 他只是想给年幼的自己买一块糖人。 孩子满脸泪水,呆怔看着他。 那个孩子的欺骗对他而言,只是路边踢到一颗小石子,不痛不痒。 姬恂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蜷。 楚召淮穿过逐渐冷清的长街,刚走出平安坊就见王府的马车停在路边。 紧接着,戴面具的“暗卫”也跟了上来。 姬恂手指不自然地捻了捻,躲开楚召淮的目光,像是对炭盆有了极大的兴趣,若无其事地说:“王妃也瞧见了,平安坊鱼龙混杂,极容易遇到危险,那些暗卫……” 姬恂:“……” 的确一文钱没花,唯一一次毫不犹豫拿银子,还是给那个孩子买糖人。 姬恂正想重新点烛,瞧见楚召淮已闭上眼睛好似要小憩,隻好停了手,任由烛火燃尽。 姬恂直直注视着闭眸的楚召淮。 楚召淮拢着手炉半躺在那,眉眼精致昳丽,如一座精雕细琢的玉器。 ……可他却被自小苛待到大,又在大好年华遇上彻底摆脱不掉的煞神,再没了退路。 马车摇摇晃晃,似乎到了颠簸的地段,楚召淮本就没有睡熟,被晃得差点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