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点头,拢了拢金貂裘抬步就走。 楚荆被楚召淮两句话轻飘飘架起,如今骑虎难下,只能顺水推舟,起身离开——就算场面话说得再漂亮,众人心中始终心知肚明,倒不如不说。 垂花门的一株梅树边,楚召淮先出了厅堂孤身站在那,等楚荆过来。 一到了无人之处,楚荆脸色陡然变了,压低声音厉声道:“楚召淮,你要连累侯府满门吗?!” 他被骂懵了,茫然许久,干巴巴道:“爹教训得是,召淮知错了。” 楚召淮喃喃道:“召淮因为爹才攀上了璟王爷,成就了人人惊羡的好婚事,麻雀变凤凰这等好事竟然还不知足,还大逆不道地违抗爹,隐瞒身份不知羞耻地勾引王爷,的确该骂,爹骂得好,再骂几句将我骂醒吧。” 楚召淮并不怎么精通争吵,若在之前肯定被骂得一言不发,或直接气不过怼回去,可这几日被姬恂那温文尔雅的毒舌给怼了好几顿,他也隐约学会了点阴阳怪气。 这话……怎么越听越像姬恂的风格? 楚荆深深吸气,直接和楚召淮开门见山:“今日回门后回王府,你便将真实身份告知姬恂。” 穿过黑纱,他和楚荆对视许久,才平静地道:“嗯,然后呢?” 楚召淮点头:“好的,那我等会就说是我觊觎王爷美色和瘸腿,见圣旨赐婚弟弟,非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违抗圣旨哭着喊着上花轿。” 楚荆厌恶道:“不要学姬恂,好好说人话。” 被明晃晃戳穿心思,楚荆脸上闪现一抹难堪,只能用父亲的身份压回去:“不孝子,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用力吼完后他嗓子痒得发疼,险些绷不住咳出来,强行忍着没有落了气势。 楚召淮差点被气笑了。 楚荆看他油盐不进,难得浮现一抹急躁。 “我不稀罕什么爵位,隻想离京回江南。爹还是快些将楚召江接回来,再趁着回门同璟王说清真相,将‘王妃’换回去。否则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此前早已说过,”楚召淮心态美丽,看破红尘,“黄泉路上,人多热闹,一齐投胎做了畜生,下辈子混吃等死,省了多少烦心事。” 楚召淮隻想带着嫁妆全身而退。 若今日换回身份之事顺利,他或许能寻机会给姬恂诊诊脉,看看被传成“赛疯狗”的到底是什么大病,也算是报答这几日照顾的恩情。 楚荆忽然冷声道:“你还想要你娘的遗物吗?” “你……什么意思?” “除了白家嫁妆,你娘临去前也给你留下不少东西,还有一封信,让我等你成婚时再给你。” “现在就给我!” 楚召淮怔怔看着楚荆,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说了太多,楚召淮几乎真的认为楚荆对他仍有一丝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