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大敞的窗户不知何时已掩上,那冻死人的寒意好像驱散不少,外室的烛火熄灭,只有内室的一盏灯燃着。 姬恂……不会在故意吓他吧? 寒冬腊月,浴桶中却是满池冷水。 “今晚所有出府之人,就地格杀。” 窗棂外刮来呼啸寒风,浴桶中的水已结了薄薄冰霜,在脖颈那道狰狞伤疤处蔓延出雪白的霜,姬恂忽然没来由地问:“他是谁。” “脸。”姬恂打断他的话,语调懒懒的,像是没睡醒,“这张脸不是楚召江。” 王爷连当今圣上和儿子世子的脸都记不得,跟随他十年的属下也是隔三差五问一遍谁是谁,怎么可能会记着没见过两次面的楚召江? 殷重山想寻个不伤王爷自尊的话术,迟疑道:“王爷好像也就年前瞧见过楚召江一眼,当时离那样远,您看清他的模样了?” 殷重山委婉失败,立刻垂头请罪:“属下该死,这就去查。” 殷重山一怔。 这新王妃刚来第一日,竟为他破了例? 天光大亮。 好在清醒后,姬恂也不在喜房。 楚召淮恹恹坐在那为自己探了探脉。 昨晚接连遭受惊吓,楚召淮强撑着并未犯病,情绪骤然起伏仍是伤了身,嗓子都哑了。 昨晚他又惊又饿,浑身乏力,都未洗漱就昏沉睡过去,如今脸上还残存着昨日的水粉,唇脂在下巴糊成一团,挺瘆得慌。 楚召淮将沉重的喜袍换下,开始盘算要如何顺理成章遮掩面容。 刚想到此处,喜房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嚷嚷声。 “滚开!我爹才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责罚我!如今那狗东西虎落平阳,本世子当然要去落井下石,他就等死吧!” 楚召淮唇角微抽。 喜房红绸结彩皆已撤去。 楚召淮循声看去。 ……否则也不会说出“虎落平阳,我要去欺辱一番”的蠢话。 他对姬恂的了解皆在那些可怖的传闻中,虽然也曾听说过璟王府有个小世子,本以为是个亲生的奶娃娃,谁曾想竟然和他差不多大。 楚召淮一时摸不准这人想做什么,保守地道:“十分的安。” 昔日仇敌一朝委身男人做妻,哪怕担个“王妃”之称,可对男人来说终归也算折辱,风光不到哪儿去。 世子一愣,不可置信地瞪他:“爹?”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