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苏文挽回应道。
“我只要和离。”她又道。
“好,你不跟我回去,那我也不回去,夫人在哪里过年,我就在哪里过年。”谢瑾之知她气性,索性耍赖道:“此时,你我的庚帖还在官府,做数的,明正言顺,夫人难道还要将自己的丈夫扫地出门吗?我朝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言语平淡,苏文挽却听出了背后的意思。
我朝,是想提醒她欺君之罪。
果然,谢瑾之紧接着,又道:“我可以不公布夫人如今的身份,让你安安心心开设铺子,但是夫人也要体谅为夫的难处。若得夫人体谅,圣上若知夫人建在,自然也会高兴,顾怀安和谢羡辰合谋之事,我亦不会再提。”
苏文挽冷笑,“世子爷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又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
窗外寒风飘雪,他仰头望向天边,“下雪了,挽挽,如皓雪光明,谢瑾之此生只想与苏文挽共白头。”
他又在说什么鬼话?
苏文挽看了一眼天外的雪,只觉得风寒。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隔断了一片洁白的雪光,屋内只剩下微微的烛火。
她看着他,开口道:“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待我到京城之后,就和离,你答应过我的。”
谢瑾之却是不咸不淡地回应道:“怎么会呢?我不可能答应你,挽挽,你想都不要想。”
“你出尔反尔?”苏文挽凝眉,显然十分生气了。
谢瑾之回道:“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与你和离。”他又道,“婚姻不是儿戏,岂是想离就离的?”
他看着她的眼,又道:“我并未出言承诺,挽挽,只是你默认我会和离的,你始终不将我们的成婚当作人生大事,所以才会有这样随意的心思,故而认定我会同你一样将婚姻当成儿戏,随心所欲地和离,不想要了,就可以随意抛弃。”
“挽挽,我当初和你成婚,就是已经认定你是我一辈子的夫人,是你一直在选择抛弃我。”
他说到“抛弃”二字时,眼神里有明显的痛苦。
他这般说辞,倒显得是她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一样。
分明一开始就是他强迫她。将她当成云婉公主的替身,所以强迫她。
分明就是他的错,如今他还要冠冕堂皇地说这许多话,他不过就是想以退为进,继续诓骗她留在他的身边,任他取用。
苏文挽想到这些,一阵悲凉从心中升起。
她的眸中亦隐藏泪光,他一味的强势,让她心力疲惫,“你为何就不肯放过我呢?”
她的语言听起来有些气若游丝,显然是抑郁的情态。以前,在白鹤园的时候,她常常会表露出这样的情态。
那时候,谢瑾之并未察觉,可后来,他才明白,这是一种心绪压抑的状态。
人只有到了悲伤无奈到了极点的时候,才会呈现出这样的状态。
和她相处了这许久,谢瑾之已经摸清楚了她的心情状态。
她有时候会很高兴,有时候又会很悲伤。在她高兴的时候,即使遇到天大的坏事,她也可以坦然乐观地接受,但在她悲伤之时,即使是一点小事,也会让她难过到哭泣落泪。
以前在白鹤园的时候,谢瑾之便发现了,苏文挽的情绪很不稳定,可以说是时喜时悲。
她这样的状态,是以她葵水之期为节点,在葵水结束之后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情绪会莫名地消沉,在这段消沉的日子里,她的心情会十分脆弱,容易伤心、落泪,还会伴随失眠的症状。
谢瑾之平素里查阅百书,后来又根据苏文挽的情状去做了一些翻阅研究,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情绪病症,就是人的情绪会以某一个时期为周期,人的主要心情会分为悲伤、喜悦,开心、难过,亢奋、消沉等两个部分。比如苏文挽,她的情绪以葵水之期为节点,前期较为活跃高兴,后期则较为悲伤抑郁。
而此刻,正是她悲伤抑郁之期。
谢瑾之知道这个时期,她是容易难过的。
也许是当初她父亲的死亡,让她变得这般敏感脆弱。
她坐在红木圈椅上,转身背对着他的身子,微微低头,抬袖在面上轻轻擦拭。
她那般倔强,并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可是即使看不到,谢瑾之也能想象出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谢瑾之心中一揪,“挽挽,做我的妻子,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是,我不想做你的妻子,也不想涉入谢府的纷争。”她压抑着哭泣之声,回应着他。
谢瑾之感到一阵心痛,心如刀绞。
她这般脆弱,还有他的原因。当初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他带入白鹤园,又趁着酒醉要了她。
她那般娇弱,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她,定然不知深浅,弄疼了她,伤到了她。
后来,又多次对她不能自控。
“都是我的错。”他望着她侧坐在圈椅上微笑颤的身影,眼中亦泛着一点泪光。
他好心疼。怪他当初他可以明晰对她的爱,没有好好待她,没有仔细宠她爱她,用那样用狠话伤他,还对她那般粗暴,给她心中留下创伤。
如今,她定然是想起那样过往,所以又在哭泣落泪。
“挽挽,别哭了。”他走到圈椅旁边,苏文挽感受到他的靠近,身子一激,站起身来,往后面挪动,避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