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她心目中最好的词句做成书画,都给了林婵。让它们放在这个真正懂得鉴赏的人身边,被她诵读,被她欣赏,被她珍藏——讨她欢心。江秋洵知道自己这种迷恋,多少有些偏执,或许是精神上的疾病。不过她不在乎。她精神紧绷十三年,未曾有一日心安,若没有这份偏执,或许早就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了,还谈什么思想上的健康?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只听林婵又道:“原来阿洵也喜欢。我在西门外盘下一个庄子,庄中有小溪湖泊,湖边种了一片紫竹林,现下林中湿凉,不过可等夏暑时去避暑。”江秋洵眼前一亮,道:“好呀!”南边多竹。她从前在竹林中,都是与人生死相搏。可其实她最想的,是在凉爽的竹林中、小溪边,喝酒钓鱼吃烧烤打麻将,那是何等惬意?还有庙会的关扑,她也早就想见识见识。可惜她多年来过得太紧迫,一直没有这个闲心。这下好了,她可以和林婵一起!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不重要。于是她立刻建议林婵在湖边修煮酒的小灶台、可以烤烧烤石炉,用岚竹制作麻将,以及修建可以躲雨的茅屋。林婵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不管多离谱的要求都一一答应。远在千里的几位弟子都不知道,他们自律、威严的授业恩师,本该在竹下听琴饮茶、雅谈书画的谪仙,在不久的将来,会和一个除了长得好看、武功高、会甜言蜜语之外一无是处的妖女,在湖边……钓鱼?!喝酒?……划拳?!吹火炭、烤烧烤?!……打马吊……不,是打麻将?!……还,还关扑?!等他们知道了,想必脸色一定很精彩。第93章 因为雨越来越大, 众人找了一处山崖避雨,以至于等到雨终于停了,天色也更晚了, 已经快到傍晚了。还没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天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幸好剩下的路逐渐平摊,且道路渐宽,完全可以骑马慢行。至于危险……也不必担心。或许打劫他们的人更危险些。隐隐约约,似有唢呐声传来。江秋洵自觉应该是最先听到的, 但她不敢声张, 以免暴露了内力深厚的“秘密”。再走一会儿,比起唢呐声来说小得多的锣声、鼓声。这是有人发丧出殡?又走了一段时间,声音逐渐清晰, 所有人都听见了。黑漆漆的大道上, 遇到送葬, 哪怕这里没有一个人怕鬼,也都觉得不怎么舒服。江秋洵和林婵走的路线,是从县城的南方绕路到了西边儿。林家一族居于城南外的龙门乡,这里多丘陵,土壤贫瘠,多石山, 难有出产, 之前焦县令想要高价卖给林婵的就是南边儿的土地。但西面就不一样了, 田地雨水丰沛, 有溪有湖, 都是良田, 山林富饶,地价也是最贵, 有许多繁州的权贵富商都在此置办了庄园。林婵财大气粗,也只买到一个合心意带湖泊的庄子。因这里多私人庄园,山林几乎没被开发,道路宽敞,景色优美。但今日风雨骤歇,乌云在天,黑压压的道路上,竟有一队鲜红的队伍在吹吹打打往前走。原来竟是送亲的队伍。谁家傍晚送亲啊?一看就不正常。本朝有些地方的风俗是二婚夜晚成婚,但在锦县附近并没有这个风俗。江秋洵目力极好,凝神望去,见这行人一共只有八人,四人抬轿,一人吹唢呐,一人敲鼓,一人敲锣,还有一人骑着一头骡子跟在轿子边。见那轿子上的人画着惨白色的妆容,一身正红,面色恐慌,神情无助。泪水滑落之处,铅粉不均匀地晕开,冲出几道深黑色的痕迹。这一行人不知从哪里而来,不过看他们身上没有被淋湿,刚才肯定没淋雨,想必就是从附近的某处出发。或许已经走了许久,众人步伐并不快,以至于骑骡子的矮胖男子一边走、一边催、一边骂:“快点儿、快点儿,都给我走快点儿!天都黑了,不要耽误了吉时!”四个抬轿者走在山路上,步伐有些乱了。忽然,右边儿的轿夫似乎踢到了什么,脚踝一扭,右腿跪倒在地。整个轿子便向着右前方猛地一偏,轿子中的红衣新娘便摔了出来。泥路被暴雨浸泡后又软又烂,新娘的一身红衣立刻被泥水糊了半身。骑骡子的男子一鞭子抽过来,骂道:“怎么抬的?你是腿断了吗?”撇了脚的轿夫慌忙抬手挡住鞭子,道:“旗主饶命!我是踩到了东西!”骑骡子的男子见鞭子打在了他的手上,顿觉不解气,翻身下了骡子继续抽。旁边倒在马路上的新娘差点被殃及,连忙往旁边爬去。她的双脚拖在地上,膝盖和踝骨不正常地扭曲着,根本没办法站起来。持鞭男子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后颈拎起她,要把她丢回轿子里去。就在这时,他忽觉脚踝一痛,有什么东西刚好打在脚筋上。他也是练过几年武的,身强体壮,否则也当不上合欢宗的小旗主。他胆子大,不但不躲,反而伸手去抓,一把抓住了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