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全心里一紧,像被猎食者盯住,全身血液加速。——危险!这是谁?这是人的眼睛吗?原本冲进主院的邓全,在脑子想明白之前,已经扭转方向朝东边林昭节的院落奔逃。是的,奔逃。他活了七十多年,混迹江湖近六十年,算得上南方武林明面上第一长寿的武者,以苟活著称,在面对危险时有着超越常人的直觉。那个人,绝对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人。回想刚才那一眼,那人的模样,分明就是林婵啊!怎么有着非人的眼,还有这么可怕的气势?难道她是妖?是了是了,难怪她的皮囊如此出众!难怪那姓江的未婚妻的功夫高得不像人!这两人肯定是妖物啊!他尊佛修道多年,又在阴阳门盗墓的同时学了一手驱鬼除妖的本事,这辈子还没遇到过真妖怪,不想今日竟遇上了!他哪里还敢找二人的麻烦?好歹没晓得屁滚尿流,慌慌张张地忙着回去找翻箱倒柜找咒符法器驱邪去了。林婵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杀死过三个宗师的武林人,也曾主持过北方武林大会,还上过皇帝的金銮殿,更曾与十万大军在大漠并肩,感受边疆风沙的萧杀之气。邓全灵觉灵敏,又贪生怕死,这才被她一眼吓走,换一个人或许就不会有这个效果。原本跟在他身后的江秋洵,正准备把人逼走,长索已出手,半路上却见邓全一个转身去了东院方向。那背影,竟有连滚带爬的狼狈。江秋洵:“……?”出击的长索落空。她还防着邓老狗威胁到阿婵,结果人转身跑了,还朝东院顾道长所在的方向跑。江秋洵想,可别惊动了顾道长,到时候她还得避着顾家师徒,缩手缩脚怎么撵人?一边想着,一边越过了主院的那面墙,正准备落在飞檐的瓦片上,忽然看到耳房打开的那扇窗,以及身穿白色亵衣的身影……咔嚓——江秋洵脚下一滞,内力泄了一丝,差点摔下去,落脚的瓦片更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江秋洵心跳快了一拍,顺势从屋檐边滑下去,藏进了深深的阴影中。而这时,窗边的林婵正闭着眼睛摸索着倒掉小木盆中的水。江秋洵哪里还敢追邓全?连忙悄悄摸回主卧。“阿婵,你怎么自己倒水了?快放下,万一摔倒了如何是好?说了以后这些事都让我来做。”江秋洵跨进耳房第一时间阻止林婵倒水。林婵道:“不会的。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林婵被抢了木盆,也由着她,任由她拉着自己回房。江秋洵拉着她的手往床榻边去,道:“那从今往后你就养成新的习惯,好不好?”她用轻缓的咏叹调说:“我这人呀,既好口腹之欲,又好华服之彩,还爱慕虚荣成天去街上挥金如土,怎么看都是一个败家媳妇儿,你要是哪一天想通了,我岂不是要成下堂妇?你得多依赖我一点,离不开我,我在这个家才有一席之地呢。”林婵忍不住笑道:“歪理邪说。”江秋洵道:“那你就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你也就是如今眼瞎了才被我这个妖女迷住。等过几天你眼睛彻底好了,幡然醒悟……”林婵的手指抵住她的唇,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道:“等我见了你,只会色令智昏,万劫不复。”江秋洵击掌:“好!都学会抢答了!奖励你亲一下!”说着伸着脸非要林婵亲她一下。林婵拗不过她,软软的唇在她左脸上轻轻柔柔地贴了贴。想必江秋洵平日里见缝插针地索吻,林婵的这个吻清纯极了。但江秋洵感受着柔和的呼吸轻柔缓慢地靠近,柔软的唇瓣落在左脸颊上,莫名地有被爱怜的心悸。林婵寡言少语,却莫名让人感到可靠和安心。她对待任何一个承诺郑重其事,做的每一件有关她的事都认真仔细。就像这一个吻,这样撒娇玩乐的小事,她也没有敷衍。这是一个温馨的吻。江秋洵心道,从前林婵说“不可贪得无厌”,果然是对她知之甚深——她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她捧着自己的脸道:“左脸被你临幸,右脸被冷落了呢。你怎可如此负心薄幸?”林婵只能再亲她一下。江秋洵便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出息。亲一下脸都像喝醉了似的。林婵见她还有胡搅蛮缠的趋势,指尖抵住她脑门儿推开,道:“莫要胡闹,快些沐浴,水要凉了。”江秋洵只能罢休。她坐在浴桶中的时候,仍回味着方才的亲密。那样清浅的亲吻,林婵都显得十分克制和内敛。唉。江秋洵能从其中感受到珍视,却也希望她能放纵肆意,一晌贪欢。为什么林婵这么守礼,是因为她魅力不够,不能让她色令智昏么?这般正经禁欲,更令人心痒了啊。可是,她对自己,为何就不曾冲动失控呢?不对。江秋洵回想两人相处的细节,笃定她也动了情。或者,就如那奔腾的滔滔江水——正因为河水汹涌,那江河之堤才反复加固,日日维护,否则只需一个蚁穴的缺口,便可令河水倒灌、江山失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