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秋洵用余光扫了一眼康白。她脸上的笑分明还很灿烂,这一眼却格外锋利,让康白打了个寒颤。康白连忙向林婵请辞,拖着满脸不高兴的老爹离开了林宅。二人到了宅子外,康白还是没有放开康仁杏的袖子,康仁杏被他拉得差点绊了一跤,他连忙扶住:“爹,你小心。”刚满七十岁的康仁杏一把甩掉康白的手,怒道:“不孝子,你想让你爹我享年七十岁?”康白连忙陪笑认错。康仁杏哼了一声,甩袖便走。他吃的盐比这混账玩意儿吃的饭还多,他能不知道避嫌?不拉他,他也会走。他担心姓江的居心不良,最多不给她好脸色,不会没眼色的杵着碍眼。然而他还是不高兴。这个妖女果然不要脸,青天白日的……都是她把他们家主上给带坏了!.当夜禁宵前,宋翼带人去城南当街拿人,从赌坊抓走了净街虎等三人,直接关进了大牢的最深处。锦城经历多次战争,大牢不但房间多且坚固,还有专门关押重犯的水牢。净街虎三兄弟便被直接下了水牢。水牢中的牢房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把人关在半人多高的水中,算得上是“水刑”的一种。另一种只是地面潮湿。水刑的牢房,因地势较低,污水沉积难排,不知存了多少年,又脏又臭,蛆虫遍生,各种寄生虫、细菌滋生。人关在里面,恶臭难闻,不能坐下,只能站立,要不了多久,就会身体浮肿,肤肉糜烂。等到疲惫到极点的时候,便倒入污水淹死。净街虎等人被关押的是另一种。这部分牢房地势略高,被肮脏的地下水包围,阴暗潮湿。灰黑色的霉菌爬满了湿漉漉的墙壁,石缝处还残留着些许青黑色的青苔。李拓等人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不需解说,一眼看见旁边的水刑牢房便明白了其可怕之处。被晏寒飞一脚踹在下腹的男子脸色煞白,道:“大兄,这,这是传说中锦城关押细作的水牢房啊!”这个多年以前专门关押敌方细作的地方,老狱卒都不愿意来,就连焦知县都不曾听闻,似乎已经被人们遗忘。但倒回二十年前,那时候它还是许多本地人小时候被长辈恐吓的工具,可止小儿夜哭。却不知这位新来的宋县尉是如何在抵达县城的几日内知道水牢的存在,还把它找了出来。……“宋大人这几年因被九皇子的人压着不能出头,明着是在京兆伊做捕头,暗中却是在为刑部办事,奔波各路,捉拿要犯、刑讯审问都不在话下。他到锦城县后,先以县尉之职接手了兵权,又拉拢了积年老吏。任期已经快满的焦知县贪婪傲慢,衙门里无权无势的底层小吏被他和上任知县欺压盘剥已久,正好为宋县尉所用。”第二日,早膳后,昭节来林宅向师父和未来师娘汇报了昨夜抓捕净街虎三人的结果。江秋洵听完后,担心道:“那李拓和金家关系不浅,金家又是焦知县敛财的爪牙,万一被焦知县放了……”林昭节便告诉她,三人关押在水牢,就算被焦知县放出来也没事儿。锦城县谁不知道,进过水牢后遗症多得很,别说水刑,就单单因为恐惧而造成人犯的不举、头疼、抽搐……的人都数不胜数。之后李拓等人就算发觉了身体的异常也只会以为是这一次进水牢造成,不会怀疑是晏寒飞的手段。再者,唐粥是梨花街商户的顶头上司,收集三人在梨花街的罪证最容易不过。有苦主,有人证,又证据确凿,三人在牢里是别想出来了。林婵道:“现在总该宽心了?”江秋洵嘴硬道:“区区几个泼皮,我哪有担心?”其实并不。知道这个结果后,江秋洵才算放了心。说来这也不都是晏寒飞的错,起码有一半错在江秋洵的疏忽大意。或许是因为从剑皇楼的压力中脱身,她有些大意了,明知道晏寒飞不是个细致人,却仍然习惯性地拿出了从前在江湖上的妖女做派,和晏寒飞狼狈为奸、没轻没重。她这冲动花痴的脑子但凡留一点位置思谋一二,也不至于犯这低级错误。幸好阿婵行事周密,高效率为她收拾了烂摊子,立刻补救,消除了后患。也难怪正泰商号这些年在枣城中屹立不倒。昨夜,林婵在拉她回房用膳的路上吩咐了林昭节几句话,一夜之间,这件事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再一次让江秋洵为之倾倒。江·恋爱脑·秋洵看林婵哪哪儿都好,但她不会告诉别人,只会在深夜里悄悄地望着心上人的容颜入睡。江秋洵不想向任何人倾诉她的好,哪怕是晏寒飞和封青筠。之前的许多年,江秋洵默默聆听着她在枣城的传闻,为她遭人诟病而生气,因她被人传颂而欢喜。退回去五年,江秋洵都还在盼着,等有朝一日功成身退,一定要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子有多好。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温和柔光的的睿智女人,如同夜空中的明月,若她能答应自己的心意,一定要让所有认识的人都知道,自己心仪于她,就像一个得了稀世珍宝后忍不住炫耀的孩子。但随着时光的流逝,江秋洵逐渐沉熟稳重,渐渐改变了想法,不再有昭告天下的冲动。而立之年,有了喜欢的人,恨不能什袭珍藏,最好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呵护周全,不见风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