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江袭黛突破阵法之时,冲着展珂再看了一眼。展珂似乎知道拦不住她,捂着伤处,向后撤去,没有再继续做无用功,只是盯着她手里拎着的人,神色略微有些复杂。这一眼让江袭黛有些许介意。江袭黛微微蹙眉,捏着燕徽柔的手更紧了些。燕徽柔却不知身旁的女人如何作想,她身在半空,不一会儿就感觉自己掠过了群山峻岭,来到了一大片高峰之上。确切地说,是两座高峰。东边一座为日盈峰,西边那头唤做披月峰。一般而言,宗门会选择依山顺水地修建。但是杀生门却不一样,明晃晃荡悠悠架在两座峰之间。仿佛如同此处的掌门人一般逆天而行,不通常理。建构以实木打造,好似沉浮云端之际的一艘仙舟。其上雕楼画栋,与地面上无异。门中弟子所修行的,都是较为正统的仙法。只可惜他们不被道义裹挟,快意恩仇,这些年也碰了不少东西,因而得罪了正道仙盟,被列入“邪魔外道”一类。而理所当然的,江袭黛是邪魔里最邪的那个。燕徽柔被锁链长久套着,身体虚弱,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自个儿失了重心,一下子被扔在了杀生门最高的一座殿门前。“咚——”她撞上石头阶,倒在地上,口中却未发出什么声音来,竟连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颤了下眼睫。长久的痛苦已经让她对疼痛的敏锐大幅度下降了。江袭黛把燕徽柔一把丢在地上以后,也不做声,她自顾自地将伞收起,冷眼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不知在思忖些什么。末了,忽地蹙眉,抬手抚上自个的后背。站在殿门后的闻弦音早就看到了这一幕。或是说听到的。那动静丢得似是有怨气,一点儿也不小,听得人骨头疼。可谓毫无温柔。闻弦音察言观色了片刻,便走上前来问询:“门主,敢问有何需要弟子着手安排的?”江袭黛放下手:“拿上几瓶伤药,莫让她死了。之后把她提来见本座。”这便一甩袖离开了。目送门主孤傲的背影,闻弦音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弹。她仔细咂摸着这两句话,目光落在地上的人身上。——瘦得皮包骨,遍体鳞伤,肩胛骨处还勾着两截没有拆断的重铁链。看不出是个何等人物。难道又是……?但看门主的态度,却又觉得不像。仔细点吧,别怠慢了。闻弦音心道:毕竟门主很少往杀生门带人。燕徽柔麻木地倒在地上,望着视线里那朦胧的红影走远。很快她感觉自己的肩膀碰了碰,身旁窸窸窣窣地,眼前围来几个人。脸色苍白的少女颤了颤,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挡,像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是她很快发现那是不一样的。没有人想要打她。杀生门的弟子听从闻弦音调遣,将燕徽柔扶去偏殿,规规矩矩地上了伤药。这里的人多少见惯了死人,只是在翻开她与血肉黏在一起的伤口时仍然倒吸了口凉气。别处还好,只是碍于那两道穿透了的似铁一般的钩爪,锁在肩上,根本取不出来,因此上药也有些困难。闻弦音见这情况,怕门主等得太久了,便径直让她换了一身稍微干净点的衣裳,看起来体面一些。勉强扶着这姑娘便去了杀生门主殿。燕徽柔走路都有些艰难,像是很久没有走过路了。这几步过来,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刚换的新衣上又生出一两点血红。浑身都是伤口,很难不崩开。殿门一开,江袭黛便看见的是这副情景。虽说那丫头浑身的血不再和肮脏的布缕黏在一起,但反而显得新渗出来的血更加醒目。半死不活。就差半口气便能下去投胎了。可偏生差了这半口气,她怎么都弄不死她。闻弦音从不多事,将人送到了便离去,只听得殿门轻轻一关。燕徽柔的身子晃了晃,她太过虚弱了,本是头晕目眩,而双腿又不着力,人一撤力便重心不稳。正要再次栽倒时,一只手把住了她的肩膀。她踉跄一步,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入那个怀抱。这一刻间,许是离得太近了,在满鼻已经嗅到不再敏感的血腥味道中,燕徽柔闻到了女人衣服上的浅淡熏香。一根手指,摁住了那道贯穿伤。“燕、徽柔?”指腹下压,渗出了丝缕的鲜血。让本就褐迹斑斑的玄铁链爪显得更加鲜艳了一些。女人的指尖沾了些许鲜血,红色的丹蔻愈发浓艳:“虽说血的颜色很漂亮。”因为忍痛,燕徽柔的呼吸声一紧,憋着一口气极为小声地喘着,她感觉那女人柔软的指腹又摁在了自个的下唇,连勾着下巴抬了起来。“但铁链子从肉里穿过去的滋味可不好受。好孩子,你这样多久了?”燕徽柔抬起头,在疼痛的间隙里对上那女人貌似在轻笑的神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很痛苦吧。”嘶拉——紧接着燕徽柔感觉剧痛包裹了自己。如果说刚才只值得一声呻/吟,但接下来的便是在脑中盘桓不去的尖叫。只是长久的疼痛经历只是让她张了张嘴,眼泪从眼角冒下来,喉咙里嘶哑了,什么都发不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