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悔的是——
燕徽柔那段时间忽略了余怀懿的心理问题。照片上?女?孩灿烂的笑容和矫健的身姿,自那场交通事故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姐,你别擦了,有点疼。”
每天晚上?和早餐,燕徽柔跪在床上?,拿出润肤露擦遍她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些火燎过?的皮肤没有毛孔,不?仔细护理会非常难受。
燕徽柔放轻了力道?,哄她说:“很快就好,你忍着点。”
“我不?想擦这个。”
“但……”
“我就是不?想!你别说话!你出去!”妹妹突然崩溃,用能动的手指把那瓶子抢过?来,一把砸在了燕徽柔身上?。
乳白色的霜倒了她一身,瓶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了,自从?小懿把绑带拆掉以后。燕徽柔心疼她,从?来只是默默地忍着,而后把狼藉收拾干净,再温和地鼓励着:“没事,医疗技术发展得很快,现在还做不?到的,以后肯定?能做到。”
“你总是说肯定?,可是我跑不?了步了,甚至站不?起来,翻身都不?可能。”
“谁说的,现在仿生?义肢已经很接近真实了。”燕徽柔依旧耐心地答。
“那种精度的太贵了,姐,把房子卖了也买不?起的。”
“你不?要担心钱的事,”燕徽柔:“小懿,我有办法,你安心养病就好。”
“那你又要给别人下跪?”
燕徽柔收拾碎片的手一顿,锋利的边缘刺破了她的指腹,渗出了一点点血。
她其实想说,小懿,尊严在这个时候,并不?算什么。
燕徽柔每日抽空打零工的钱根本?补不?上?昂贵的手术费用,亲戚也看出来了是个无底洞,余怀懿因为免疫力变低病情时常反复,每次住院又要一大笔钱,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并不?愿意借钱给她。山穷水尽处,燕徽柔好赖话讲干净了,最后没法子,只好一一跪着求。
求完了这家,又去求熟悉的老?同学,这往往才是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
燕徽柔没有抱怨过?,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发声。只是在余怀懿面前被这样戳着脊梁骨明言,她还是有一点难过?。
燕徽柔抿了一下嘴唇,笑容有些勉强:“不?了,你要好好养身体,这样我就能找个临近的工作……”
“你在怪我吗?”而余怀懿似乎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自从?烧伤以后她的情绪非常敏感?,像是创伤后遗症:“义肢拆下来我不?也还是个残废吗……像个怪物!妈妈都走了,你干嘛救我?你为什么不?让我漂漂亮亮地离开,看着我这样你心里很好受吗?我想死,你让我去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