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做什么都挺明确的啊,你和小方姨奶关系这么好?”方蓉花说:“也没瞧见你避什么啊?这件事和你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你不还是上赶着参与了?”“方淮曳不一样,”方之翠抬头看向那座沉默的平房,声音很轻。方蓉花接着问哪儿不一样,却再也撬不开方之翠的嘴了。她自觉没趣,脑子里还记挂着粤娭毑和刘群芳,也没再开口。而屋子里,方淮曳跟在乐群身后,上了二楼。一楼依旧一片接一片的血迹,经过整晚的封闭,味道并不好闻,甚至方淮曳都隐隐觉得这里面好像浮了一层令人难以忍受的红雾,每走一步都令她的眼睫毛跟头发潮湿几分。“你知道鸡血有什么用吗?”乐群在她前面突然开口问。“鸡属阳,血能辟邪。”方淮曳回答。“对,”乐群颔首,“其实在出殡结束之后,芳姨就有预感自己可能遭报应了,但是她不怎么在乎,我劝了她几次,还是要做点准备,万一报应太大了,总要有点能挡灾的东西。”“她眼睛瞎了的时候并没有动用准备的东西,因为她觉得那不算什么,甚至和她自己的老娘一比,太轻微了。”她抬手摸了摸门上贴着的黄符,“这是用来迷惑视线的土道士符箓,沾了芳姨的血,每扇门都贴了,就能让降下来的报应一时之间找不到芳姨自己在哪里。”“芳姨活这么久总有些用来保命的看家功夫,你们都觉得今晚太惨烈了,可是在我看来,却是芳姨和山神斗法里,她靠一点伤,全身而退了。”乐群叹了口气,“这么说我姐姐估计要打我,但我还是得说芳姨这一次才是赢家,她要是醒了估计不会伤心,还会觉得挺爽快的。”乐群眼底对今晚这件事的理解方式和方淮曳是完全相反的。方淮曳暂且按下翻涌的心绪不表,只问:“那今晚你为什么又决定把事情告诉我呢?刘月都不追问你了,我们想用刘月倒逼你开口显然失败了。你为什么又主动提起?”“小方姨奶,无论是我还是我芳姨,我们其实追根究底都是普通人,”乐群笑起来,“你看,我芳姨按我的话来说厉害吧?可她面对山神,还是只能用伤害自己来换一条伤痕累累的命,而现在她昏迷不醒了,你觉得我有她这么厉害,能对抗这些报应吗?”“可是你不一样,你是被摘出来的人,这些事都和你相关。芳姨想瞒着这些事,那她是我的长辈,比我厉害,我只能听她的话。可现在她自己也折进去了,那我总得自救吧,我一个人的力量没有你们这么多人的力量大,那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不就是理所应该的事吗?”“说实话,如果今天芳姨不遭这事,就是捅到我姐姐那里,我也一个字都不会和你们说。”说着,她推开了刘群芳的房门,里面仍旧血迹斑斑,乐群无视血迹踩了进去,将靠墙的木床搬开,然后又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了把锤子。她摸了摸墙的边角,找准了一个位置,猛地下锤。白色的墙灰扑簌簌地掉,墙上竟然多了几道裂痕,方淮曳蹲到她的身边,低声问:“这里面是什么?”“是我知道这件事的来源。”乐群的话音落下,墙面已经被她敲开了一整块,露出嵌进墙内的一本米黄色记事本来。她把记事本拿出来,抬手扫开上面的白色墙灰,方淮曳眼尖地看到了上头有2001年的字样,看模样像是哪个工厂统一发放的那种富有年代感的记事本。“这是……”她微愣。“是芳姨的一本记事本,”乐群把记事本放进她怀里,“要不是我小时候贪玩,把这东西翻出来了,芳姨也不会支使我参与这件事,但是她是个很谨慎的人,这里面的东西有残缺的,还有一些我最近几年考证过可能是假的,到底怎么样得你自己分辨。”方淮曳抿了抿唇。她们追了这么久的线索,零零碎碎,拼拼凑凑,知晓了山神是如何被关住的,推测出了山神是怎么挣脱束缚来追杀她的,也猜测了粤娭毑她们面对山神的挣脱采取了哪些措施。可这些大多都是猜测,是悬浮的,没有底的。她们推测再多都没有这本记事本来得瓷实有力。“我现在能看吗?”方淮曳问。“可以是可以,”乐群说:“不过我需要提前给你说一件事。”“和方娟萱直接相关的东西,很有可能只是这群老娭毑布置出来的。因为方娟萱已经死了太久了,她怎么死的,芳姨的老娘又是怎么做到让方娟萱的生魂这么多年都还没去投胎,隔了几十年还能给她找生路的,你别说我,就是芳姨自己都不知道,她老娘没告诉过她。”“芳姨只承接了她老娘手里的事,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很多前尘往事,她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芳姨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一辈子只折腾了一件事,就是怎么让人能够跟老天爷作对。”方淮曳把她的这几句话记在心底,点了点头,目光落回记事本上后,心头微动。这是紧张的表现。她翻开了这本记事本的第一页,看了两行就瞳孔微缩,然后烫手一般瞬间合上了记事本。方淮曳情绪在此刻乱成了一锅粥,闭上眼缓了缓,脑子里却和多了个烙印一般,浮现出她刚刚看到的那两行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