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曳:“那这两个纸人呢?”说实在话, 在方玉那里看到两个纸人,加上双生子的事实, 方淮曳早已在心底判定,这一对纸人代表的应该是老娭毑方娟槐和她姐姐方娟萱。可是现在这对纸人守在山神头顶,看模样姿态比起看守更像是在保护。这也太冲突了点。方之翠有点沉默,她把手电筒对准了这对纸人,细细打量了片刻。“感觉像将功赎罪。”她轻声说。方淮曳:“什么意思?”方之翠:“知道自己犯了错,对山神不敬,所以剪下纸人作为替身,替山神做事,将功赎罪。你看,这两个纸人点睛了,你学过国画,应该也知道俗语‘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鬃,人笑马叫皆不听,你若不记阎王请。’,纸人一旦点睛就有了精气神,极易吸引脏东西附身。”“但脏东西只是个统称,我大多理解成点睛之后,不同的灵可以附身到纸人身上,无论好坏。但是这对纸人有明显的指代,也就是说她们是具体的人,所以无论附在她们身上的是谁,做出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最后还是会算在她们头上。”方淮曳懂了,“所以也就是说,如果山神被封在这里,想要出来做什么只能通过这两个纸人,但是山神做的事必然是能积累功德的,所以它做的事,最后的功德会算在这两个纸人,也就是老娭毑和方娟萱身上?”方之翠点头表示她说的是正确的,一旁擦干净手之后抱着狗旁听了半天的方蓉花忍不住感叹道:“太鸡贼了吧,这主意谁想出来的啊。”说完察觉到几道视线看向她,后知后觉咂舌,“这肯定不是粤娭毑想的,粤娭毑可没这么鸡贼,肯定是老娭毑和刘群芳想出来的事。”“那可说不准,”方之翠知道方蓉花对粤娭毑滤镜很厚,也懒得和她多嘴,只把自己手上的手电筒递给方淮曳,让她帮忙照一下一旁的竹子,然后自己挥手砍了下去。这一次,她们清晰的看到了竹子里溅血的全部过程。竹子像是有了血管一样,从里头源源不断的冒出血来,方之翠在旁边静静看着,招呼了方青月一声。方青月过去沾了一点嗅嗅,还是那句话,“是鸡血。”竹子里冒鸡血,真是见鬼,但知道里头是什么总比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血要好。就像她们被香樟树上的尸体喷了一身血,可发现那也是鸡血之后,便没那么恐惧了。“还挖吗?”方之翠问道。方淮曳定了定心神,“挖,我来。”说罢她指了指纸人后面,“方蓉花,位置在那里对不对?”方蓉花沉默着点点头,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她脑子里在回想粤娭毑今天交代她的话。那时候粤娭毑拔了氧气管趴在她耳朵边上艰难的说:“我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事情也已经结束了,她们要找你麻烦也不会找多大,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们想做什么你都别阻拦。”她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往纸人身后走的方淮曳,不知为何,这种心神不宁的奇怪感觉越来越重。她从来不会违背粤娭毑的话,只以为是自己多心,抱住煤炭的手又紧了紧。方淮曳已经抱着小铲子走到了纸人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人,最终与方之翠对视了一眼。哪怕光线忽明忽暗,也能看到方之翠的眉心含着一线难以抹去的凝重。她冲方之翠点点头,然后一铲子果决地挖了下去。不管什么原因,土都是被松过的,挖起来并不费力,她两铲子下去,便出来了个二十厘米的小坑。“埋了多深?”她在黑暗里问了句。方蓉花答:“地下半米吧。”“挺能埋啊你,”方淮曳回了句,趁着这个间隙,又往下挖了几铲子。她这句话落下后,萧瑟的深山里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竹叶抖动的声音,方之翠几人屏气凝神,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就连方青月也放慢了呼吸。方淮曳一铲一铲破土的声音此刻都显得有些大了,不过五分钟,她已经看到了陶瓷小头的白色顶部,下面依稀有黄色的符箓包裹,她加快了一点速度,把两边的土也翻开了一点,让陶瓷小头能露出来大半。显然粤娭毑拿到这个小头之后,在交给方蓉花之前,应该还找别的人处理过。方淮曳脑子里闪过刘群芳的脸。她蹲下身,抬手去触碰小头顶部,准备把它拽出来。可指腹触碰到陶瓷面的那一瞬,仿佛有千万根针扎一般,疼得她猛然松开了手。“方淮曳!”耳边传来方之翠焦急的叫声,方淮曳下意识扭头,在她的脸颊边有什么东西直直擦过,锋锐的鳞片在她脸上甚至留下了一小道血痕。她连忙去看,只见地上正有一条黄白相间的蛇蜷缩扭曲着,吐着信子冲她嘶吼。“好多蛇!”方青月突然喊道:“我们好像被蛇围住了!”风声中多了许多摩擦泥土的窸窣声,方淮曳将手电筒往周围打去,只见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全是高昂着脖子吐着信子的蛇。受到手电筒光芒的折射,它们的眼睛都在发光,而在方淮曳身后,一个纸人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它苍白平静的脸顺着风转了过来,那双用血点睛的眼睛,与方淮曳对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