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娭毑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另一头的方玉已经被救了上来,方知甜抹着眼泪,突然走到了粤娭毑面前,用头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肚子。“你为什么不救我妈妈!”她大声问:“差一点我妈妈就掉下去了!”“对不起,”粤娭毑俯身替方知甜擦了擦眼泪,“但这个对我同样很重要,而且掉下去也没有什么水啊。”方知甜这样乖巧的小姑娘竟然也一把拍开了她的手,“你别碰我!我讨厌你!”方淮曳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这才知晓,原来粤娭毑是有机会立马拉住掉落的方玉的,可她没有,她蹲下身之后最先接过的是方玉手中的骨灰盒,是她身旁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往下滑的方玉。水渠大概有五米高,哪怕下面没有水,掉下去也免不了一些磕碰受伤,粤娭毑的做法确实令人诟病。一旁的方玉仿佛被这一下吓回了神,她颇为狼狈的拉过方知甜,咬牙道:“既然今天路上出了问题,我看大概也是我娘姥子不乐意走,今天出殡就先停止算了。你说呢?粤娭毑?”粤娭毑深深看了她一眼,回答她,“不可能,今天必须出殡。”方玉指着前方,“那这条路,你说怎么过?”“我已经让刘月那边的人送竹筏子来了。”粤娭毑缓声说道:“等她拿过来了,照样过。”“那你们自己过,我要是再掉下去一次,头朝下说不定就磕死在这里了。”方玉冷声说:“我就带我女走了,你们谁爱过谁过。出事的我方玉不负责。”她的话一出,队伍里不少人开始动摇,老娭毑这场葬礼怪事频发,谁知道方玉说的再断一次有没有可能,但大家大多时候是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真掉下去就算要不了命也得难受段时间。“我看谁敢走!”粤娭毑扫视一周,厉声道:“必须得给我把这场丧事最后几步办完。”粤娭毑是村里的老家长了,老娭毑死了,就属她最大,瞧她的模样大伙又犹豫起来,要是给她气出个好歹来,怕不是也要被找麻烦。最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都站在原地不动了,准备再看看情况再说。方玉沉默片刻,竟然笑出声来,“粤娭毑,你也快上百岁的人了,这么些天忙里忙外的不累吗?你们这些人,我是真看不懂,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事,能疯一辈子啊。我以为你不同点,原来你只是疯得不显山不露水啊。”“我不管你们,我要走了。”她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过这样形容狼狈的时候,牵着同样狼狈的方知甜,眼眶发红,就要往后走。“方蓉花,方青月,拦住她们。”粤娭毑高声说道。方蓉花和方青月闻言,沉默着挡到了狭窄的路中央,算是彻底堵死了往回走的路。“你这是什么意思?”方玉回头质问她。“把你们该做的事做完,”粤娭毑捧着骨灰轻声说:“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你们也听她的做这种事?”方玉忍不住再冲方青月和方蓉花问道。“我娘姥子让我今天听粤娭毑的话,”方青月歪了歪头。“不好意思啊玉姨,”方蓉花则冲她抱歉的笑笑,“我还欠粤娭毑一个大人情,这次我答应了她,无论她今天吩咐我做什么我都做。”方玉被气得发抖。她闭着眼睛舒了口气,咬牙走了回去。“遗照已经没了,怎么继续走?”刚刚方玉和方知甜一同往下掉的时候,粤娭毑只选择了救下骨灰盒,至于遗照倒是不怎么在意,哪怕到了此刻,她也不过轻飘飘一句,“自然会有人取回来,娟槐原来的小屋子里还有一张不是?”几人说话的间隙,已然有人开着方蓉花的车回来,她们从后头将过桥用的竹筏子扛过来,又把车斜拦在了方蓉花和方青月身后,一点空隙不留。人群中有了点骚动,有人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还怕我们跑了不成?”从驾驶座里出来的是个女人,一头干练的短发,据说是刘月妈妈的徒弟,叫乐群,也在刘月手下做事,这几天都在帮着道场里跑出跑进,算个负责人,只是前几天没什么存在感罢了。她冲粤娭毑略一点头,随后冲人群中抱歉道:“不好意思,这样停车等会儿比较方便倒车,反正送葬从来不走回头路,要是被冲散了对主人家也不吉利,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总要送老娭毑一程嘛,咱们下葬之后我再回来挪车也不着急。”这里头的队伍一半是请来的法师和乐队,一半是亲戚朋友,听了她的话反倒不好意思嚷嚷着要走了。却还是有人嘟囔起来,“这桥都成这样了,放个竹筏子怎么过嘛。”“只断了一半,不用急,咱们带了几个千斤顶撑住,肯定不会再出事。”说罢她冲身后的人使了几个眼色,几人连忙从车里开始搬东西,扣上安全绳之后几人便下了水去安装,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千斤顶放置好,再将竹筏子搭上去,乐群还在上头走了几个来回做演示,确认安全无误之后才走到桥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可以过了。”遗照她们也顺路带来了,重新被粤娭毑塞进了方知甜怀里,她蹲下声对方知甜说:“你可以讨厌我,但是这是你外婆的最后一程,你不送她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