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曳闻言连忙伸手去接。“按按钮可以拉长。”方之翠提醒。方淮曳按了一下甩棍的手柄上的按钮,再一甩,果然又长了半米。这一次能够到了,但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有几分发抖。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只能咬紧牙,用甩棍尖尖碰了一下尸体的左手臂。是实心的。尸体也没有因为这一下触碰发生异样。她又转而去碰右边。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邪风,吹得方淮曳披散的发丝飞扬,甚至有几缕遮住了眼睛,她甩了下头,一咬牙,把甩棍往前狠狠一戳——只见尸体随着她这股劲整体晃了晃,而那只右小臂的位置,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此刻的场景明明诡异可怖极了,可方淮曳却涌生出一种自己终于找到了几分更加确切的线索的狂喜。她朝下面喊,“尸体有问题!”方之翠回她,“我们都看到了。”她们都看到了。方淮曳抬头看向吊着尸体的那截几乎透明的绳子,眸光微动。方青月上一次可以一把跳起来取下尸体的鞋子,那也就是说明尸体是可以触碰的,哪怕它神出鬼没,那也是真实的尸体。那她们如果想把尸体取下来呢?这个想法或许确实有些异想天开,却让方淮曳整个人都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即恐惧,又兴奋。她攀住树枝,往上又爬了两步,把住了第二个树杈,这一次,和尸体的头颅平行了。她不得不直面那张陶瓷的脸。手机的手电筒在夜里也发挥出了自己的功效,方淮曳强忍着不适细细看过这张脸的每一处,不曾见着任何接口或缝隙,完整的宛如本就长在脸上,那双诡异的人眼也没有半点突兀的地方。方淮曳不敢和眼睛对视,又往上爬了几步,终于见着了那根勒住尸体脖颈的细线。等等!方淮曳把手机对准了细线,反射出了一阵冷光,这是一截鱼线!不知为何,她的心口砰砰跳了起来。她与鱼塘也有关联的,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就是被池塘里的不明物体拽下去差点淹死。方淮曳伸出手里的甩棍,碰了碰那根牵扯住尸体脖子的鱼线,僵直的一根,基本戳不动。她五指挨个缓了缓劲,靠在树干上,对下面的方之翠说:“方之翠,你们躲开点。”方之翠瞧着她往上爬就已然猜到了她要做什么,有几分担心,“你先等等,让我也上去。”方淮曳抿了抿唇,“我自己可以。”这一回方之翠却并没有听她的话,拍了拍方青月的肩,也一个借力,用比方淮曳更加敏捷的身手,几秒不到便攀到了她的枝干边。粗壮的枝干支撑两个人的重量有些勉强,方之翠没等方淮曳说话便先说道:“你要动尸体,想没想过后果?”“要是你弄断了鱼线的一瞬间树就因为你的动作消失了,你该怎么办?从三米多的高空里直接摔下去吗?”方之翠的目光难得怀了点责备,方淮曳还真没想到这一茬,顿时就有点羞愧。“应该也摔不死?”她试探道。“是啊,摔残废了,你又上不了国道,只能躺在屋子里一边痛一边等死,你受得了?”方之翠凉凉说道。方淮曳想起这个场面打了个寒颤,这不生不如死嘛。方之翠见状态度软和了点,“你干你的,出了事我也能帮你一把,我不参与。”话都到了这个地步,方淮曳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她不让方之翠和方淮曳插手是为了将她们和危险隔离,可这不代表她就要执拗的牺牲自己,一点余地都不留。她全然相信要是出了什么特殊情况,方之翠一定能救下她。方淮曳呼了口气,将出汗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重新握上甩棍,她一手攀着树干,一手将甩棍往悬空的鱼线上打去。她们没有带剪刀,现在能够到尸体的只有这一根甩棍,可恨的就是三人出门匆忙,居然没一个人想起来要带把梯子和剪刀过来,要不哪儿用得着这么曲折。但人都已经到了,谁也不知道尸体什么时候消失,再往返半个小时回去拿东西不太现实,只能用甩棍凑活一下。鱼线的特征就是又细又坚韧,方淮曳下手敲了几下,尸体佁然不动,甚至没有她刚刚去触碰右手臂时的动静大。方淮曳咬了咬牙,对准鱼线用甩棍微锋利的那一头再次割过去。可尸体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它像一尊石像一般悬挂在空中,反倒是方淮曳的手臂,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过度恐惧的生理反应,居然半边都麻了。她觉得这样不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鼓起的勇气再这样下去迟早得散,于是干脆利落的又使了点劲试图将那根鱼线割断。这一次,尸体震颤了一下。正当方淮曳吐出口气,想再来一下时,一直面对着她们的尸体内部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宛如她小学时的班长用指甲抠黑板的尖锐声音。方淮曳下意识后退一步,再抬头却不偏不倚的与那双黝黑的,属于人的眼睛对视。那双眼睛有了些不同,它变得突出,眼白布满了红血丝,仿佛就要爆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