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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乐换了曲调,法师用地咏叹唱腔唱出来的经文, 拉长的语调和标准的塑普,方淮曳不出所料, 依旧听不懂。她也没心思落在这上面。她满心都在困惑,老娭毑为什么肯解开节,若是解开了结,方淮曳自己会不会也已经脱离了阴云?法师底气十足,唱起词来声音洪亮,倒是真驱散了不少愁闷的氛围,起码方淮曳周边坐着的宾客们从一言不发到现在也敢低声细语说话了。方淮曳低垂着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脚边上的阿黄,想低头摸几把缓解一下压力,谁知却被煤炭躲了过去。煤炭是只懒却真诚的狗,它懒洋洋撇了方淮曳一眼,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她。“刚刚还对我黏黏糊糊,这会儿就变了样了?”方淮曳没忍住吐槽起来。方之翠闻言也低头去瞧煤炭,有点好笑,“是啊,它对你的态度怎么一会儿一个样。”方淮曳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啊,我长得也不至于狗憎人嫌吧?”说罢她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注意两人,这才压低声音说:“方之翠,我现在想再去老娭毑房间里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带我悄无声息进去?”方之翠微顿,“为什么?”方淮曳抬头看了眼已经快把金桥走到底的法师,他已然唱了三篇经,只剩下最后一篇了,等他唱完,灯火就会打开,她们俩要偷偷上去就不容易了。法师已经唱到了尾声,却什么异变都没有出现,反倒令方淮曳有些不安。她到了此刻倒是宁愿自己面对的东西出招也好过这样平静且无事,令人摸不着头脑。方淮曳如实回答:“我想再看一次老娭毑的照片。”她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她会多次东想西想。而她脑子里有迹可循的疑点只有一个,那就是照片,在刚刚的席面上套了粤娭毑的话之后虽然被刘老头烫伤这件事打断,但是等平静下来却只觉得有哪里不对。方之翠这次甚至没问她为什么,只将煤炭拴在了桌角,随即示意方淮曳躬下身子跟自己走。两人猫在角落里,等完全融入黑暗中后才直起身子。方之翠领的路是绕着道场大棚走的,两人从后门进去,然后悄悄踩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同样一点灯光都没有,漆黑一片,方淮曳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照到了地面上铺陈着的红白相间的波斯风地毯。老娭毑到死之前腿脚都比较利索,据说是方玉怕她有个什么磕碰,也怕方知甜过来玩会摔水泥地上,特意在二三楼都铺上了厚实的地毯,这也方便了两人走在地毯上半点声响都没有。到了老娭毑的门前,方之翠同样只用了一根铁丝,三下五除二就撬开了紧闭的大门。方淮曳眼见着她就要推门往里走,下意识拉住她。方之翠:“怎么了?”方淮曳勉强笑笑,“没怎么,只是刚刚那一下还是下意识害怕,我们进去吧。”方之翠善解人意道:“那等你缓缓?”方淮曳有些诧异的看向方之翠,本想再问她一次她居然不怕吗?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总是问这个问题,便只摇头说:“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进去。”两人一个闪身就走了进去。老娭毑房间的窗帘是拉开的,方之翠把它一把合上,又拿了别针扎上,不留一点空隙。“可以开灯了。”方淮曳于是在黑暗里摸索到了门口的开关。果然。打不开。方之翠听到了按钮按动的声音,“打不开吗?”“对,”方淮曳吸了口气,“没事,就这样找东西。”“老娭毑的房间年久失修,有东西坏了也是可能的,不一定是你的问题,床头好像还有个灯。”方之翠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床边,下一秒,床头亮起了一盏小小的琥珀色的灯。灯光并不是很大,仅能照亮半间屋子,但也比没有好,剩下那半间方淮曳用手机也能照个模模糊糊。有了灯,她心底踏实了一点。“我记得上次我们来,老娭毑过去的照片都放在柜子里?”两人上次来因为找到了傩戏面具和菩萨像,确实没仔细看过剩下的照片。但是这次来,柜子上除了本身的锁还多了两把小锁。是那种两元店里两块钱三把的锁,为了不破坏结构,方之翠连撬开都撬得很是斯文。方淮曳将里面的照片一张张掏出来。大多是些老娭毑年轻时期的照片,十七八岁的样子,背景是田垄里、山里,依旧留着齐耳短发,打扮朴实,但很少是正面对着镜头的,这些照片的角度有几分刁钻。方淮曳下意识去看耳朵的位置,这几张里面的女人都没有戴耳环。她蹙眉,想起粤娭毑说过的话。——她年轻的时候数一数二的爱俏。——手镯耳环从来不离身,每次见她配得都不同。这几张照片够年轻的了,可却朴素得过分。老娭毑今年一百零六岁,十七八岁时顶多才一九三四年,那时候照相馆都是个稀罕的地方,谁去拍照不是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更何况还是粤娭毑嘴里顶顶爱俏的老娭毑,按照这种心理,怎么会让自己这样暴露在相机下?这是自相矛盾的。要么粤娭毑说谎了,要么这几张照片里的人有问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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