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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欣坐在琴凳上发呆。谱子被扔在一旁,手指远离琴键,此刻所有音符都当噤声,让大脑唯余一片茫茫的空白。时间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往往是需小心取用的奢侈品,现在她却可以铺张浪费,就这样呆坐上一两个小时也无所谓。 蒋澄星,如今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将她团团笼罩,她像是被揣进了最隐蔽的口袋,成为了某项个人隐私的一部分。当然,这也并非不能理解,像蒋澄星这样的身家背景,如果被传出去包养了人,还是个女人,怎么想都是越轨失德、作风不正,有辱高门名声。 她站起身,找了一串葡萄拿去厨房。冲洗、揉搓,把果粒依次揪下,堆进碗里,拢共有三十八颗。 ——这样就可以了吗? 一颗一颗数葡萄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就像她以前缩在小出租屋里,为刻意拍好的照片一个一个划过滤镜时,也是相仿的感受。 玄关尽头的大门。她盯着它。门扇高大,纹理细腻,柔和的米色漆面几乎与门框融为一体,仿佛那里不是出口,而是一堵严丝合缝的墙壁。 钥匙。她没有钥匙。蒋澄星没给,她也没想过去要,因为这毕竟是别人的家。 手腕压劲一推,厚重的门缓缓打开。 那扇厚实得仿佛用于金库保险的房门关上了,也许是她刚才打开的幅度太小,导致了铰链的自动闭合。她回身看去,哑光的金属把手上镶着电子显示屏,应该是需要密码或者指纹?她伸手戳了戳,屏幕上果然显示出错误的警告,又拉拉把手,门扇纹丝不动。 她奔向电梯,但是按了半天没有反应,仔细一看,原来是下方有一个感应区,需要刷卡——咦?一丝古怪的感觉浮上心头,这样不就既进不去又出不来了吗?该怎么向人求助呢? 然而,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鼓动。必须试一试,必须亲眼确认,否则不能确认它通向何处。 一层层台阶在她脚下飞速掠过,螺旋而下的阶梯却仿佛没有尽头。她在心里默数数字,楼层像倒计时般接连减少。最初的冲劲儿过去后,她的脚步慢下来,像是游到了河中央,头尾不着岸。 5、4、3、2、1……最后几层,她跑起来,连呼吸的间距都被步伐甩开,直至打开最底层的安全门,才顾得上耸着肩膀大口喘气。 强烈的日光如箭直射,滚滚热浪翻涌,将皮肤浇了个透彻。成欣眨眨眩晕的眼睛,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夏天。 她边走边看,觉得目之所遇满是新奇。尽管在这儿住了不短的时日,但她还不曾如此细致地探索过住宅周围。正值午后的大热天,路上几乎没有人迹,也许这会儿躲到大堂里吹吹空调才是明智之举,可她却迟迟没有归意。 有那么一时半刻,她真的做到了什么也不想。知觉与思维一路退化,变作还未来得及这个世界发出第一声啼哭的婴儿模样。 她听到了脚步声,轻重交错,纷杂不一。 “宝宝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眨眼的功夫,蒋澄星就站定在了她的面前,“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 “外面晒,我们回家。”她向她伸出手。 “其实一会儿还得走,”蒋澄星说,“因为给你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担心出什么事才回来看看的。” 听她讲完前因后果,蒋澄星呵呵一笑:“竟然还有这种意外。” 她步子迈得大,成欣踉踉跄跄地勉力跟上,在离开花园前,又悄悄回望了一眼婆娑的树影。 被反锁上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心脏骤然狂跳。它是从何时锁上的,又锁了多久?不该有的恐慌顷刻窜起,像电流般迅速蔓延到全身。深呼吸,冷静下来,也许只是个小误会,她在心里絮絮叨叨,外出顺手锁上自家门罢了,很正常。 她失魂落魄地来到钢琴前,本想用乐音来平复一下心中的焦虑,可是当她在琴凳上坐好,却发现自己能做到的只有盯着黑白相间的精灵们呆愣出神。 我当然相 她游移的目光忽而定在了谱架处的钢琴灯上,灯体上有个圆形的黑色按钮,但方才乍看之下,似乎隐隐闪过反光。 她注意到桌面上空无一物,于是走过去说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入户门吗,”蒋澄星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真正想限制的,难道不是我的自由吗?” “我又没把你捆起来,也没有限制过你的活动,而且我不是还带你出去玩过吗?”她的语气从容不迫,仿佛正在进行一场轻松的闲聊,“好吧,虽然我最近是有点忙了,但如果你想到外面走走,现在我们就可以出去吃饭。” “你为什么在这上面装摄像头?” “只有这一个吗?” 成欣垂下眼,俯视着女人的发旋:“我觉得还有不少。” “但是那天,我手机上只有一个未接来电,”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维持住声线的平稳,“这不对吧,一般来说,就算真有急事,也要多打几遍电话才能确认对方无法接听,又或者不怎么紧急,打一个就放过,不至于立马赶回来吧?” 那么她匆匆回来的目的不言自明,成欣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再结合她之前在她提出想找工作时的暧昧否定态度,这个跟她朝夕相处的女人面目兀地叵测起来。 “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成欣拔高了声音:“你在说什么!凭什么要我做这个!” 她姿态放松地坐着,气势却比站起来的人还要强盛:“我对你的要求还不够低吗,既供着你吃喝玩乐,又没有给你安排过过重的任务,就连抽鞭子的时候都谨慎克制,从未把你真的弄伤,我一直珍惜你、爱护你、尊重你——倒是你,现在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 这眼神冷厉如刃,成欣悚然而惊,倏地转脸移开目光。 “不过我得承认,我确实还发现了它们的另外妙用,”她微微向前倾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而那本该是你的责任。” 成欣感觉呼吸困难,喉咙也发紧得说不出话来。女人一串连珠炮似的话语将她彻底打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拧烂的柿子,变做一团乱七八糟的糊状物,每一跳都在一钝一钝地疼。 可是与此同时,还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在血管里流窜。在游戏规则下,面前的人不再是面目模糊的陌生人,而又变回了那个属于自己的,信赖的、依恋的,主人。 蒋澄星起身,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欣欣,”耳畔响起蒋澄星柔和的声音,“可能我的做法有点欠考虑,但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她哑着嗓子,勉强从喉腔里轧出一声荏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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