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欣这些天的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好。本来她自己都没发现,直到连同事姐姐都来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成欣也跟着笑了笑,她一向寡言少语,这时候也只会摇摇头道:“不是的。” 不过自己好像确实有点乐在其中,她不禁对自己的倾向产生了一些怀疑,最近也主动去搜了一些相关圈内科普,学到了一些正八经的知识:比如开展一段bds关系的前提是自愿知情同意,需要在保证安全理智的情况下进行游戏活动;即使是关系中的从属方,也随时有权拒绝任何ta不想做的事。 自己值得让她这么重视吗?成欣每每想到这儿就心尖一颤,像羽翼未丰的幼鸟,展翅欲飞却又畏惧高空;但她也无法否认在这畏缩犹疑中也夹杂着一丝甜蜜的期待。 不要跟非知根知底的人谈感情,他们都这样说,只要享受快乐的感觉就好了。 而且,她想,我怎么会真的喜欢女人呢? 也许这样是错的,但是打高中以来,这样离经叛道的事她也没少干就是了。 她至今仍记得父亲得知她高考成绩的那天,紧锁的眉头和铁青的脸色,但也许他早就失望够了,便也无言再多说什么;只是那天晚上她半夜起来,隔着一扇卧室门,还是听到父亲叹息着跟继母感慨道:“……好好一个孩子还是废了。” 自那以后,她好像长久地沉浸在一个梦魇里,那是光鲜亮丽的魔咒,引诱她迷失自我,她渴望靠虚妄的东西来获得充实,用绚烂的假象来掩盖贫瘠——只是再怎么绚烂也比不过她唯一所知的那个真太阳罢了。 成欣又在跟女人聊天。她窝在床上,今天什么也没做,只是随意地西扯东聊。 “在我眼里,cici才是最好的。”女人用相当自然的语气说道,也不管那头的人会不会替她脸红。 这或许也是成欣近来心情雀跃原因之一,她不再像女人第一次提出见面那样随口敷衍,而是认认真真地答应了下来:“好。” 到时候,成欣想,就算女人要骂她也算了,毕竟是她货不对版在先。之后就当这一切都不存在过就好了,就当从未遇见过她,让生活回归正轨,好像也不错。 成欣脱口而出:“想见你。” “我们先把电话挂一下。” 现在想想,除了琴键上的那双手,自己还真未曾见过女人的全貌。 手机摄像头现在只能照到天花板,女人显然有点疑惑:“嗨……cici?” 她现在穿着睡衣,头也邋里邋遢的,还不想那么快就见光死。 女人很快答应了她:“好。” 成欣伏着身子蹭过去,先把摄像头调成后置,这才敢放心大胆地拿起手机。 一样身穿毛绒绒睡衣的女人在跟她摆着手打招呼。视频只照到了她脖子以下的上半身,两缕黑发垂在肩侧,下半身还窝在被子里,明显是还没起来。 成欣也没戳破她,只是说:“我还想看看你那边的房子长什么样呢。” 宽大的卧室整体布置得简洁大方,成欣觉得也许可以参考一下改良自己的小破出租屋。 成欣:……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在琴房呀,你想听曲子吗?”女人说着真带她去了,结果刚一踏进去就听到了一声软绵绵的猫叫。 “不是,这是朋友家的,她最近出差了才放我这里几天。”女人说着一边把猫抱出去,一边意有所指道,“我要养的话只养狗。” 她转着拍了一圈琴房,好奇宝宝成欣又发现了新问题:“这个钢琴好像跟你之前拍给我的不一样诶。”那回正好去拜访一位老师,借她们家琴用的。”女人说,“这个才是我的。” 成欣不懂音乐,她说:“就上次那个吧。” 成欣本以为自己都差不多把旋律忘了,直到再次听到这琴声时,她才发现她原来一直记得。 她那天在琴声中,想得最多的不是未卜的前路、丢失的尊严,而是已经回不去的少年时代。在一切糟糕的事情发生前,在一切懊悔的过失犯下前,那是真正熠熠生辉的,如金子般珍贵的时光。 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与她擦肩而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长相,那人就宛如一阵清风般过去了。或许是炽热的阳光蒸腾朦胧了周遭的一切,此刻唯有风扬起的衣摆和轻轻晃动的发梢格外清晰。 成欣听到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