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问:“娴姐姐,你如何知道我的尺寸?”
顾淑慎挤挤眼睛:“自然是问了知道的人呀。郡王对妹妹,可是了如指掌呢。”
一抹红浮上云意如雪的面颊,她垂眸去喝茶:“娴姐姐,你尝一尝这千层云片糕,好吃的。”
顾淑慎不打趣她了,两人聊了一会儿闺中话,顾淑慎道:“今日东郊有集市,大多是外来人竞技表演,还有吐蕃金发碧眼的美人斗舞,不知姮妹妹是否有兴趣,与姐姐同去。”
云意不忍拂她的意,但身子酸软,与顾淑慎闲聊多时,又犯困了。正犹豫,顾淑慎又说:“我家马车铺着厚厚的软垫,妹妹大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这一次竞技表演三年一次,若是错过了,可有得等了。三年之后,不知你我还是否还能相聚。”说罢,面露遗憾。
云意见状,松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与姐姐同去,有不通的地方,还请姐姐多多提点。”
“好说好说。”顾淑慎拉过云意的手,笑得灿烂:“你让丫头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罢。”
云意想着丛绿不舒服,要留她在府里,丛绿绞着手指想了想,同意了。云意吩咐珍娘略收拾了一番,随着顾淑慎登车离去。临行前写了简信,让丛绿给澹台桢送去。
澹台桢此时恰好在聂思远处,两人听完丛绿的话,聂思远无奈:“拙荆生性活泼,自从听闻郡王妃格木雪山下的美名,就一直神往,这一次,可让她逮住机会了。”
澹台桢笑了笑,问丛绿:“郡王妃她可说几时回?”
丛绿回答:“没有,两位女主子聊得兴起,并未想到此处。”
聂思远道:“那异域集会三年一次,热闹非凡,许多人流连忘返,住上一两日也是有的,况且——”
澹台桢斜眸看他:“流连忘返,住上一两日?”
聂思远莫名觉得有些冷:“是,是啊。”
“既然如此热闹,那么我们也去瞧瞧罢。”
聂思远瞳仁微震,郡王殿下这般冷峻的人,居然想去看集会?方才看完了北盛来的奏报,明明神色倦怠想要回观沧海休息。
“怎么?”澹台桢看到聂思远的神色,面露不悦:“本王去不得?”
“自然是去得的。”聂思远暗自抹一把冷汗:“下官这就命人去准备马车。”
丛绿看此间无事,默默地退下了。
出了郡君府,太阳晒得人头脑发胀。丛绿默默走了一段路,忽地听见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师傅,您可是全云泽郡最出名的糕点师傅了,您想想办法呀。”
丛绿转身,看到百星拉着一位胖胖的厨娘说话,厨娘大概是出来得急,面上沾了少许面粉,愁眉苦脸的,看着有些喜感。
身旁有路人嘀咕:“这谁啊,肚子里馋虫上脑了?杜娘子的脸都能挤出黄连汁来了。”
“我在这看了半刻钟了,似乎是有钱人家的下人,惹不起。”
“哟,怪不得呢,我说杜娘子在云泽郡是有名有姓的,怎么让人随意拉扯。”
丛绿目光一闪,往前走几步,藏在面具摊后头,听得杜娘子回答:“小祖宗,您就饶了我罢,小妇人做的东西不合贵人的口味,改了十几次都不成,小妇人已经把毕生功力都用上了,您就饶了小妇人罢。”
百星连连叹气:“能找的我都找了,连您都不成,我还能找谁去?大夫说了,我家爷再吃不进东西,就要虚脱昏迷了。”
杜娘子无奈:“小哥,您在贵人身边伺候那么久,难道没看出来贵人是心病?您还是找根源罢,莫在我这浪费力气了。”说完,甩袖子走了。
这回苦瓜脸从杜娘子处转移到了百星脸上,百星仰天长叹:“完了完了,我还是再去找找郡王爷罢。”
这么看来,世子爷是真病了,而不是胡诌来消遣她。到底是什么病啊,连大夫都治不好。
百星垂着头往郡君府去,澹台桢听了,冷冷丢下一句:“又闹什么幺蛾子?若是他今夜再不吃,就让黎川拿着军棍去治,想必出一身汗,病就好了。”
百星缩着头出来,无法可想,垂着头往前走。丛绿想着澹台怀瑾在树林里寻过她一回,好歹是一份恩,脚下鬼使神差地跟着百星走了。等她停下,人已经站在旭园的门口。
门房朝百星使眼色:“后头有位漂亮的姑娘一直跟着您,您别是惹了啥桃花债罢?”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我这些天为了世子爷头发都快白了,哪还有心情惹桃花债!”
“真的,真有姑娘一路跟着您过来。”
百星一回头,就看到了踌躇的丛绿,他揉了揉眼睛,大喜过望:“丛绿姑娘,你是来看世子爷的么?快进来!”
丛绿抚了抚头发:“我就是买菜路过——”
百星可不管这些,一叠声地把丛绿往里让,丛绿轻叹一声,缓缓往里走:“你们世子爷究竟怎么回事?”
“唉,我们这些下人愚笨,猜不出来世子爷的心思,他又不愿意说。”
丛绿笑了:“你们问不出,不会找解语花来问?”
“找了呀,我找了香秀楼的头牌过来,结果世子爷瞟了一眼就把人给轰走了。”
这回丛绿也纳闷了,世子爷的心病,到底是什么?
两人说着到了厨房,百星把厨房里愁眉苦脸的下人都遣退了,满怀期待地看着丛绿,丛绿心中好笑,麻利地做了一屉紫瓣黄蕊的雕花馒头。百星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菩萨下凡。忙不迭地捧着馒头走了,就算被烫得龇牙咧嘴也不介意。
丛绿洗干净手,站在门外。花馒头做完了,按理说她应该走了,可是门外的玉兰花太香,她忍不住站在树下抬头,琢磨着去摘哪一根枝头上的玉兰。
身后有脚步匆匆而来,时缓时急,丛绿转身,吓了一跳。
来人一脸胡茬,面色灰暗,头发乱糟糟的,不知多少天未曾打理,身上的外袍松松地穿在身上,仿佛是随手披的。若不是那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丛绿险些认不出这就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澹台世子。
“世子爷,你——”
澹台怀瑾心下有些懊悔没有收拾齐整,但是一吃到熟悉的味道,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万一来晚,她就走了呢。
这几天,他其实一直在较劲,跟自己较劲。他想看看,丛绿这个丫头到底在他心里,扎了多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