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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中。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燕王开始急了。原本在幕僚的劝慰下,他不去争立太子了,毕竟圣人只有他一个儿子,不立他还能立谁?他只用安安分分地留在府中,等着逐渐衰老的圣人龙驭归天,哪想到会这样?现在好了,圣人又有一个新的儿子了。“大王勿急,六皇子才出生,等他大了得要好些年了。”幕僚说的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不过燕王听着高兴。“万一圣人不要长君,偏宠幺子呢?”燕王沉着脸说。“民间生儿,不育者十之八九。越是如此,大王越该稳重才是。圣人子嗣不丰,又因种种,连失数子,若大王对幼弟不满,恐怕会招引圣人怒火。”燕王深吸一口气,将愤恨和不甘压了下去。圣人向来偏心眼得很明显,以前是对着宁青云。不过他那可怜的大哥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成了被圣人逼死的第一个儿子。圣人薄情冷血……他跟一个婴儿比起来,再怎么都是他的处境危险啊!对圣人的埋怨很容易就流到小皇子的身上。尤其是听说圣人在处理政事时,还让小皇子留在屏风后;听说那钟慧慧嘲讽他母亲;听说钟家几个骤然富贵的儿子觊觎庐陵的园宅……“简直是荒唐!”燕王气得够呛,都是一群下三滥的玩意儿。在燕王生了想要解决钟家人的心思时,燕王府参军事崔恩站了出来,漫不经心道:“钟家人本就是升斗小民,骤然富贵,哪能经受得住长安繁华的诱惑?大王要对付他们哪用得着自己动手?”燕王也是个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一听崔恩的暗示,立马福至心灵。引人堕落实在是太容易了,不就是往赌场上一带,让他们先见豪掷千金的痛快,再经历盆满钵满的得意么?第52章 蒙混过关纨绔子弟带钟家几个郎君去的哪能是寻场地方?不管圣人待钟慧慧如何,一个骤然富贵的“承恩侯”其实很难得到长安权贵的青睐。那些一掷千金的纨绔子有自己的小圈子,家中不是累世门第,就是勋贵之后,对靠着裙带关系爬上去的钟家其实很看不起。他们愿意带着钟家郎君玩,钟家人哪能禁受得住?很快便沉浸在纸醉金迷的风流浪荡里。钟家最小的郎君在国子监读书,被几个同窗一带,最为沉迷。他本来就没什么读书的天赋,只不过比几个兄长稍微机灵那么点。跟同窗待多久,便有些瞧不起大字不识一个的兄长,一想到庸碌无能的大哥未来要继承家业,更觉得不公。他跟家里的关系就那样撕裂了,凡是只对同窗坦言。同窗送他五花马、千金裘,送他庄子房产,给他能挥霍的金钱。钟四郎起先还是很胆小的,不过慢慢地,以为会有同窗给他兜底,再不济也能去找姐姐,于是越来越阔气,学那长安贵公子的气派,拼命地压筹码,最后输得债台高筑也是笑嘻嘻的。要债的人上门来了,左邻右舍都在看热闹,钟老丈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要债人收了钱还阴阳怪气了他几句,最后扬长而去。钟家哪有什么家底?都靠些宫中的赏赐,这回结了老丈以及三个儿子的欠款,顿时将没焐热的积蓄掏空。钟老丈其实想赖账,但之前打听过赌坊人的身份,知道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入宫一趟见了钟慧慧,钟老丈将事情都说了,倒是把钟慧慧气得不轻,骂他们混账玩意儿,让他们收收贪婪和小家子气。钟老丈倒是想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他已经自家欠款已经结清,麻烦事算过去了,哪想到没几日就收到新的欠条,一看欠条是那本该在国子监中读书的钟四郎!晴天霹雳砸落,将钟老丈打得目瞪口呆,他气得直打哆嗦,怎么都没想到小儿子会折腾出这种事情。他的心在滴血,这杀千刀的老四欠的是他们加起来的十倍不止啊!要怎么还?要用什么还?钟家没钱了。钟四郎也没想到那些人会突然要债,匆忙跑回家呢,不仅没有得到钱财,反而被钟老丈和几个哥哥联手打了一顿。“你自己欠下的,你自己想办法。”钟大郎的声音阴恻恻的,钟老丈则是一言不发。钟四郎呆滞,本就被打得怒火冲天,一听钟大郎的声音也冷冷地笑。当他不知道呢,他爹可是给三个哥哥还债的。他爹就喜欢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蠢东西。钟四郎收拾了东西就走,找了同窗借了些钱还上。钟老丈不给他还,那他就闹到宫里去!钟慧慧生下皇子的喜悦被一家拖油瓶给打美了。她能被秦王选中送到宫中,除了美貌还有一些聪慧,至少是钟家人比不上的。她听了钟四郎的控诉,哪会不知道是有人设计引诱她的父兄堕落。几个酒囊饭袋有什么好图谋的?一切都是针对她来的!是妒忌她盛宠不衰的宫妃吗?但据她所知,还有余力与她争宠的,没这个本事。至于皇后和四妃,皇后是她讨好的对象,与她也没有过节……那四妃中,好些个都色衰爱吃了,儿子还有重罪……儿子——钟慧慧眼神闪烁着,忽然间福至心灵!她的指甲掐到了掌心,蓦地有了一个答案。是燕王!以前李德妃只是待她冷淡,但当她生下皇子后,可能在燕王的眼中,她是不得不除去的眼中钉了!锁定了嫌疑人后,钟慧慧眼神一下子就阴冷起来。燕王府中。宁群玉听着钟家一堆乱糟糟的事,觉得很得意。他高高兴兴道:“朝臣们希望新帝好控制,可圣人择选太子还得看母族如何,钟家这样子,圣人不会愿意立老六的。”但不一会儿,他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外祖父那边……虽然是开国勋贵,但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也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啊。“不过,怎么那么多人跟钟四郎交游?难不成是想讨好钟慧慧?”燕王又说。崔恩温和一笑,慢条斯理道:“许是见与大王交好的都如此。”燕王一点头,也算是对他有心了。燕王暗中拽着钟家堕落、四分五裂,钟慧慧自然恨上燕王,不动声色地在承天帝跟前吹枕头风。随着圣人衰老之态越来越明显,朝中风云诡谲的,就连最聒噪的御史声音也小了很多。清河公主府中,一片风平浪静。宁轻衣坐着看书,时不时朝着裴琢玉瞥几眼。最近裴琢玉对旧物到了执迷的程度,可想起来的事情仍旧不多。她问:“要人掘地三尺将你出生时候的襁褓也掘出来吗?”裴琢玉恍恍惚惚地抬眸,她眼中满是倦意,按了按眉心,说:“不用。”宁轻衣轻嗤一声,又喊她过来与自己对坐在榻上。将横在榻上的小几一推,宁轻衣问:“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甘心吗?”其实不是宁轻衣第一次问了,自她从宫中回来后,几乎每一日都要问这个问题。裴琢玉不知道过去的自己如何回答,但如今记忆残缺不全的她,会轻轻说上一句“甘心”。以前的出走许是为了自由,但前往洛阳,等却是被“裴治”所扎。裴治这个障碍不存,那她也没有了出走的理由。“想什么?”宁轻衣掐着裴琢玉的下巴。裴琢玉没有重复那番陈腔滥调,她问:“不甘会怎么样?”宁轻衣云淡风轻道:“不会怎么样。”裴琢玉:“……”要是她没看到剑架上的剑被取出来,胡乱地悬挂着的近乎枷具的铁链时,她就信了这句话。“去年派出去摹画草药的人回来了。”宁轻衣松开了裴琢玉,只轻轻地抚着她的脸说。裴琢玉“唔”一声,这段时间校正医书局她也没去,具体进度都是从宁轻衣的口中听来的。她想了想道:“有的药物不适合移栽。”宫中的草药来源除了药园子、市场购买,余下的就是贡品了,尤其是西边、南边。但贡品中的药物只是皇室常用些的,并不完全。思考了一会儿,裴琢玉又说,“医方因人而异,草药因地制宜。校正医书局中的大夫大多来自长安附近,针对的也是周边常见的病疫。而南边、西边习气相异,病症也有所不同。”宁轻衣摇头说:“现在做不了。”想要将校正医书局向着州县推进,以公主的权势是不可能做到的,顶多在外头打个底。她在长安可以以自己身体为借口,将校正医书局推进到州县,那就是逾越了。倒是可以上书请圣人裁断,但是依据她对那帮朝臣的了解,多半是不了了之。裴琢玉点头,她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顺口提上了几句。说了会儿正事,宁轻衣又逗弄裴琢玉:“要是校正医书局向下去,你也想着去那边照看吗?”裴琢玉哪能说想?她近来行动的地域稍微宽松些,那也不出公主府。除了侍女还有暗中盯着她的暗卫,生怕她不翼而飞了。她揽着宁轻衣说:“不去。”宁轻衣不再让她发誓许下承诺了,反正违背诺言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嘴皮子一张谁都会说。她盯着裴琢玉:“如果你去意已决,我希望你不要不告而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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